医院走廊安安静静,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轻微刺鼻。头顶的灯虽然很亮,但倾洒下来的灯光总给人阴冷无情的感觉。
过来过往的护士都行色匆匆。
电梯门“叮”地一声,在寂静无声的走廊稍显突兀,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能听出来人的慌张。
唐雅竹抬眸看去,戴着鸭舌帽的宫小白跑过来,她身后是助理戴安娜。
“爷爷他怎么样了?”她着急问。
电影刚放映完,顶灯亮起,受邀前来的专业人士聚在一起交流观后感。景导准备带着她去见一位老导演,想听听他对电影的看法,戴安娜却在这个时候拿着手机冲进来。
电话是唐雅竹打过去的,打了两遍,戴安娜看到后,猜到有急事就拿去给宫小白。
果然,宫小白接通后就听说爷爷发病了,来势汹汹,毫无预兆。他是在晚上小睡了一觉后,阿姨给他煮了点养胃的粥,吃完准备再睡时发的病,吓坏了做饭的阿姨。
家里人立马联系了司羽,并将老爷子送到司羽所在的医院。
然而这次的情况远远比上次严重,毕竟,宫老爷子年事已高,已经动过一次手术,再来一次的话,后果无法设想。
听到情况不好,宫小白立马找了间休息室换下礼服,连跟导演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她就冲出了会场。
戴安娜不放心她一个人,提出开车送她过来。路上,宫小白才抽出时间给导演打电话,说明特殊情况后表达了歉意。景导一听说她家里人出了事,让她不用担心会场这边的事,如果实在不行,后面几场宣传可以缺席。
电影后期确实还有好几座城市要跑。宫小白来不及想那么多就应下了。
一路上都在焦心,想要给宫邪打电话,但想到唐雅竹会通知他,她就忍下了打电话过去的yù_wàng。
戴安娜不停安慰她,却没什么作用。
她能想象到再次发病的凶险。
宫小白抬眸看了眼亮着红色“手术中”灯牌的手术室,心提了起来。
“不清楚,半个小时前进了手术室,还没有消息,司羽和几个专家都在里面。”唐雅竹蹙着眉,担心都写在脸上,她拉宫小白在长椅上坐下,“没耽误你的事儿吧?”
“没。”宫小白焦心地看着手术室,视线不曾转移,“宫邪呢?”
“给他打过电话了,在赶来的路上。”
也对,举行电影首映礼的地方距离医院不太远,车子开得很快,二十几分钟就能到。宫邪在天龙居,过来不是那么方便。
宫小白坐在医院长椅上,脸上顶着出席首映礼时化的浓艳的妆,她跟唐雅竹说了声,去洗手间卸了妆。
冷水浇在脸上,她麻木的神情总算清醒了一点。
耳边不由响起爸爸安慰妈妈的话,“别难过,我们都尽力小心照顾了,爸他年纪大了……死亡在所难免。”
她分明看见了,当说出“死亡”那两个字时,他顿了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们都尽力了,可是,她觉得自己还没尽力。
眼泪砸在水池里,她眨了眨眼,又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不小心呛进了鼻子里,咳嗽了几下,抽出纸巾擦了擦脸,转身,走出去。
灯光依然很冷,跟她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宫小白抬头,看见司羽从手术室里出来,穿了身绿色无菌服,他旁边站了个同样穿无菌服的男人。
她快步走过去,心里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他们不是在里面做手术吗?怎么出来了?!
司羽摘下了手套,看了眼宫小白,然后歉然地望着宫氏夫妇,“宫叔,抱歉,我尽力了……”他声音很无力。
号称天才医生的司羽在面对死亡时同样莫可奈何,他见惯生死,足够冷静理智,唯独无法面对失望伤心的长辈。
唐雅竹身子一颤,往后踉跄,宫申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
“尽力了,是什么意思?”宫小白唇瓣颤了颤,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
司羽身边的男人操着口蹩脚的中文解释,“宫老先生先前做了一次手术,身体严重受损,一直用药物维持性命,这次发病,连手术都不能做。”
身体严重受损的情况下,根本不能开胸做手术,一做手术必死无疑。但眼下,抢救的效果也不是很明显,纵使留下性命,人也只能勉强活几个小时。
做不做手术都是一样的结果,老爷子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再怎么折腾都挽回不了。
说话的医生有着一双蓝眼睛,是司羽国外的朋友,他花了重金将人留在自己的医院。老爷子这次发病,司羽将院里所有相关权威医生都叫来了。
情况严重,他不敢独自做决定,便出来跟宫氏夫妇商量,留下几名医生在里面观察情况。
“不能做手术,那该怎么办?”宫申勉强保持了面上的镇定,实则内心一团乱麻,遇上与至亲之人性命相关的事,谁都淡定不了。
司羽:“宫叔,我实话跟您说,做手术的话,我不能保证成功率。手术结果有两种,一是即刻死亡,二是拖延几天寿命。不做手术的话,宫爷爷他……只能活几个小时。”
宫申捏了捏眉骨,好像不管怎么选择都没用了。
就在刚刚,他还镇定地安慰妻子,生死有命,普通人都强求不得。现在轮到他做决定,却犹豫不决。
司羽扔了口罩,重新拿出一个戴上,“我需要你们立刻做决定。”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