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琢磨着,韩阆忽然转过身看着她,正色道:“尚大小姐,你把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郦阳还给我好不好?”
尚宛妗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殿下,长公主若是中了毒,太医院还有许多御医……”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阆不耐烦的打断了:“那群草包!”
“以锦王府的地位,要寻访民间神医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韩阆点了点头:“所以我找到了你呀!”
尚宛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韩阆这是在说她就是锦王府找到的那个民间神医,只好道:“殿下,事关长公主的身体,儿戏不得……宛妗不通医理,这事儿如何也不敢应下来的,殿下若是为了长公主好,就不该找宛妗才是!”
“刘轻葶现在在护国寺,性情已经平和了许多……刘夫人让郑家小姐去陪她,本王吩咐了人暗中盯着。”
“尚大小姐华荣客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地求生,实在是好手段,董天行欲行搭救,落入本王手中,只是他嘴实在是太硬,到现在还关在锦王府秘牢。”
“翰林院的老吏不是谁都能使唤得动的,陶家兄妹那一对暗棋更是本王精心培养了多年,如今为了替尚大小姐伪那《天鄞论》,都暴露在了人前。”
锦王韩阆人长得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有如珠玉,当他刻意温柔时,落在别人耳里,就是温润中带着磁性,给人一种亲切之意。
尚宛妗也恍惚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锦王提起这些恩情,是要她知恩图报,锦王这时自称“本王”,是要她识时务者为俊杰。
“殿下,民女真的不通医理,刘家小姐的事情,是个意外……殿下神通广大,只要让人查一查,就该知道民女没有说谎。”尚宛妗心里苦涩起来,她一直想要还锦王的人情,结果这人情越欠越多,如今终于有了还清人情的机会,她却有心无力。
韩阆意味深长的看了尚宛妗一眼,然后淡淡的开口:“本王查不到。”
查不到什么?
等尚宛妗想明白韩阆华丽的意思,脸色变得惨白!
原来锦王已经查过她了……她多活了一辈子,所以知道刘轻葶中了毒,所以才知道怎么解刘轻葶身上的毒,可韩阆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出她多活了一辈子的事情来,那她是如何看出刘轻葶中毒,又如何知道怎么替刘轻葶解毒的?
韩阆说的查不到,是这个意思!
尚宛妗袖子下的两只手都捏得死紧,微微有些颤抖,心里也有些慌乱,后背上甚至沁出细密的汗来,她要怎么跟韩阆解释这一切?
慌乱的同时,她又觉得韩阆可恶,与其拿这样的法子来试探她,还不如直接给她定了罪名来得舒服。这就是钝刀子磨和一击毙命的区别!
不过一瞬的功夫,尚宛妗却觉得时间过了好久,有一种须臾万年的感觉。
韩阆不是个愿意逼迫小姑娘的人,可他更不愿意看着郦阳这样下去。因此他看着尚宛妗强忍着不颤抖,看着尚宛妗强忍着害怕,一句话都没有说,无声的给她压力。
等尚宛妗闭了闭眼,要认命时,韩阆才开口道:“不过这些跟本王都没有关系。”
尚宛妗猛地睁开眼睛,心里唯一的想法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眼前这个人果然很可恶!
韩阆道:“郦阳吃的药,你等下带一些回去,我不管你怎么研究,只要还我一个正常的郦阳就好。”他看着尚宛妗,到底是不忍心,把那句“哪怕是你自己试药也好”给咽了回去。
尚宛妗一颗心起起落落,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问道:“那药郦阳公主还在吃?”
韩阆点头,又恢复了之前随意的样子:“吃啊,不吃就抓狂,摔东西,打人。左右这药吃了不会立时要了人的命,可断了却会!”
尚宛妗闻言,沉默了一瞬,她上辈子跟在陆展沉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害人的毒药,然后问道:“殿下之前找天鄞论,也是为了长公主的毒?”
“不然我要那个做什么?我又不想做个大夫!”韩阆嗤笑。
让人趋之若鹜的《天鄞论》,在他眼里,就跟别的医经没有多大区别。尚宛妗有些不解:“殿下未曾看到天鄞论的内容,如何就肯定里面没有解毒的良方了?”
“因为我看到你外祖母了啊!”韩阆说。
“你真当顾沈氏没有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么?天鄞论是从她手里流出来的,里面若真的有解毒方法,她怎么不先救一救自己?”
尚宛妗瞪大了眼睛,是了,外祖母也中了这让人会兴奋过度、性情大变的毒!这毒甚至还会让人上瘾!外祖母对她和哥哥的态度,以及多变的性格,就都说得通了!
再想到外祖母对顾盼雪的态度,尚宛妗跟明镜似的,这毒,只怕是顾盼雪给外祖母下的!
顾盼雪有毒药,那她有解药吗?
顾盼雪既然有这毒,自己又是顾盼雪的眼中钉,顾盼雪为什么没有给她也下这毒药,让自己做顾盼雪的“傀儡”?
不,顾盼雪不通医理,不懂毒术,之前给桂妮下药,也不过是仗着手里有《天鄞论》,尚宛妗肯定《天鄞论》中没有关于这让人上瘾的毒药的记载,那顾盼雪是从哪里得到这毒药的?
外祖母一看到顾盼雪,就问天行……她嘴里的天行是董天行?难不成毒药是董天行给顾盼雪的?
尚宛妗本来就聪慧,韩阆一句话,她脑子里就转过了数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