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那个莫名而来的女医心存疑虑,到底也是再没见过她人,也无后续事件发生。过了一阵子,大家也就淡忘了。如此半月后,万寿节在即,皇帝决定在这一天同时举行册妃之礼,正式晋兰嫔为兰贵妃,梅婕妤为梅贵嫔。
由于靖祯坚持要封杨慕芝为贵妃,太后又不肯冷落了梅雪沉,这才提出了晋她为从三品“贵嫔”之说:此位阶既不会越过了家族显赫、又有潜邸资历的敏妃,又高于其他一众妃嫔,更凸显了对梅雪沉舍身之举的褒赏。
十月十九是元封帝寿辰,前一夜宫里已是异常热闹,匠人们用彩画、布匹和灯笼将宫墙廊庑都装点得绚丽多彩。深秋的京城,夜晚已很是寒冷,屋里都是铺起了地龙热炕的,还置了炭盆取暖。阿沅从云台宫回来,手足都冻得有些发麻,进屋便直奔不灰木的炉子而去,只听莳香走近了道:“快别忙着烤火了,四王爷那儿等了你好久。”
阿沅一面搓着手问道:“小琳子没带他出去看热闹么?”
莳香道:“谁知道呢,一早就回来了,就说要见你。你又不在,四王爷急得到处发脾气。左右也是你在宫里最后几日了,你快些去吧,别惊动了太后,到时候又落个不是。”
阿沅点点头,重新披上了斗篷。如今恪亲王府已经竣工,府内人员都已打点妥当。因其救驾有功,皇帝又赐靖屿良田千亩和黄金万两,准备万寿节一过,便让阿沅随着他移去王府居住。
她进了靖屿屋里,却只见小琳子在那儿杵着,便问:“四王爷呢?”
小琳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四王爷说明天要走,去向太后道别了。”
阿沅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句,忽然觉得身后一阵疾风,接着双眼就被人蒙上了。
“猜猜我是谁?”
阿沅叹了口气:“四王爷,别闹了。”
靖屿松开了手,嘿嘿笑道:“菩萨姐姐就是厉害,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阿沅问:“四王爷找奴婢何事?”
靖屿扯了她的手进了里间,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个木头雕的仕女娃娃,递给她道:“喏,送给你的!像不像?”
阿沅缓缓伸出手去,接过那木雕,只见那娃娃脸上除了能依稀分辨鼻子眼睛,也实在找不出与自己哪怕一分相似之处了。可是这辈子除了姐姐之外,再没人送过自己礼物……她手指轻轻抚过凹凸不平的雕像,眼中流盼如秋水生波,不觉笑道:“像,谢谢四王爷。”
靖屿喜悦道:“姐姐喜欢就好。屿儿还做了一个男娃娃,本来是一对儿,不过现在还不能送给姐姐。”
阿沅抬眸:“为何不能送?”
靖屿埋首扯起了袖子,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半晌才道:“因为姐姐还不情愿跟屿儿去王府里住,还不想和屿儿每天都在一起。等姐姐有一天真的喜欢屿儿了,再把那个娃娃也送给你!”
阿沅慌忙摆手:“这些胡话四王爷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她一低头,正看见靖屿摩挲着袖口的手指,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的划痕。那些划痕深深浅浅,犹如一道道红线,牵动了她的心……她低声道:“奴婢愿意跟着四王爷出宫。”
靖屿不由提高了声调,似是不信:“真的?”
阿沅柔声道:“奴婢不会欺骗四王爷。”
靖屿一下子从双肩将她环绕抱住,言语中透着无比的欣喜:“太好了,等我们出了宫,屿儿就把另一个娃娃也送给姐姐!”
阿沅笑了笑,她依然说不上来是否会真心喜欢靖屿。然而即便只是这样下去,或许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次日天不亮,銮仪卫便在昭阳门外设采亭,等待礼部官员将制好的金册、金宝、金印置于亭内。其后以卤簿为前导,行至仁德殿下,正副史出面受节,再引导銮仪卫分别前往云台宫和华音阁。因此次杨慕芝与梅雪沉同时晋封,又正值皇帝寿辰、百官进宫朝贺之日,册封之礼也显得格外浩大隆重。
阿沅一早就到了云台宫,亲自看着杨慕芝穿上香色金彩绣八团翟纹吉服,头顶双层七翟东珠紫貂朝冠,于宫门内右道迎候銮仪卫与正副史抬宝亭而来。因着她有孕在身,皇帝特许其不用跪迎,又将一列礼仪程序简化。只待那正史宣读册文、宝文后,便宣告仪式结束。随后新晋的贵妃须分别到长宁宫和承庆宫,对皇太后和皇后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
典礼进行地格外顺利。銮仪卫走后,天色却忽然变暗,眼看就要下雨。阿沅本来建议歇一歇再去,杨慕芝却坚持要即时起身前往两宫。由于担心她体力不支,只得命人抬了轿辇,先行去往长宁宫拜见太后。
太后亦是身着华服,正襟危坐于正殿,见了她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三跪九拜什么的,就免了罢。”
杨慕芝依言只俯身拜下,省去了跪礼。太后赐她坐下,又闲聊了几句话,神色始终冷冷的。大约只停留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叫她退下了。言谈中才得知,原来梅雪沉比她来得还要早一些,这会儿已经先行去往承庆宫觐见皇后了。
出了殿门,雨点已悄然落下,此时距离杨慕芝晨起梳妆过去了整整四个时辰。见她脸色略微有些泛白,似有不支,阿沅关切问道:“姐姐还好么,要不要歇会儿再去?”
自从册立贵妃诏书下来之后,杨慕芝最怕人说她恃宠生娇,这会儿又不敢落在梅雪沉后面,只道:“我无妨的,先走吧。”
走到承庆宫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