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远不负全家人的重望,会试考了第二十七名的好成绩,而殿试上因人才出众,名次上升到第十二名。
老夫人喜过望外,连说要大摆宴席,请戏班子来唱两天戏热闹热闹。明怀远连连推辞,称要尽快回乡告诉家里这个好消息,不能太过麻烦国公府。
两人争执不下,明氏笑道:“怀远回家也不急在一时,不如明天摆桌酒热闹一天,外院怀远请几位同窗好友一同聚聚,内院咱们就自家人乐和乐和,等怀远定下来何去何从,再好生庆祝一番。”
殿试成绩刚出来,至于能否有资格在翰林院读庶吉士还是外放到地方任职还得一两个月才能决定,正好容明怀远来回苏州一趟。
老夫人点头应允。
文人士子相聚,少不得要行些烹茶煮酒吟诗作赋的清雅事儿,而楚家中最在行的便是楚澍。
故而楚晟便带着明怀远到四房院拜见楚澍。
文人游玩四季各有讲究,比如夏天空亭坐月鸣琴,冬天扫雪烹茶谈禅,如今柳芽初发,桃花未绽,倒是连翘花开得极盛。
楚澍便定下在听松斋前试新茶,望月阁畔赏连翘,沐晖楼里联诗句,席面就摆在花园里的澄碧亭,届时再唤一班乐舞俱佳的清倌儿隔着湖水细细地奏两支曲子助兴。
明怀远踌躇道:“几位表妹都住在花园里,叫了乐人来怕不方便,万一被冲撞了倒不好。”
楚澍笑道:“姑娘们的住处在东南角,周遭都有树木遮掩,外人轻易不会过去,再者咱们只让乐人在流光台走动,进出都有婆子引着,不会有大碍。”
楚晴正好走来听到,笑着接话道:“倘或只是吃饭那会儿倒是无妨,大不了我们都到祖母或者大夫人那里避一避,要是时候久了怕不成。”
既然商定,明怀远与楚晟便告辞,正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柳月娥母女。
柳月娥已年近三十,年轻时在京都见过不少青年才俊,看到明怀远只觉得这人气度高华,而韩娇却自幼长在湘西,见到楚澍时已感慨不已,乍乍看到更潇洒清雅的明怀远,立刻惊为天人,一颗心怦怦乱跳,紧紧盯着他几乎错不开眼睛。
柳月娥察觉到韩娇的失态,不动声色地掐了她手臂一下。韩娇“呀”一声醒悟过来,当即红了面孔。
楚澍倒不觉得如何,明怀远的丰姿便是他刚见也惊了片刻,何况韩娇这样豆蔻年华的女孩,被吸引是很正常的事,只是看到韩娇的打扮,微微愣了下。
韩娇今天穿一身玫红色素面潞绸褙子,月白色中衣,许是穿得久了,中衣系着盘扣的地方有些发黄,褙子肘弯处也磨得比别处亮一些。底下是条半新的湖蓝色罗裙,裙子有些短,露出小巧的墨绿色绣鞋。绣鞋明显是补过的,鞋尖处绣了朵月季花,看着颜色倒还鲜亮。
反观楚晴,也穿着玫红色褙子,却是妆花锦的面料,且用大红色锦缎镶了道边。褙子大小肥瘦无处不熨帖无处不合身,月白色罗裙上绣着精致繁复的缠枝梅图样,若隐若现的绣鞋上绣了只喜鹊,喜鹊眼珠子许是用了黑曜石,随着裙裾的摆动就能看到闪亮的光芒跟着一动一动。
头上戴着珍珠花冠,耳垂上挂着珍珠耳坠,衬着那张白皙的小脸泛出红润的光泽。
两厢比较,韩娇穿着太过寒酸简陋,她本就生得小巧羞怯,被楚晴比得更加可怜柔弱。一双如水的眼眸怯生生地盯着地面。
楚澍叹口气,“阿晴要是有戴不着的首饰给阿娇两件戴吧。”
听到此话,本要告辞离开的楚晟与明怀远双双顿住了脚步。
楚晴面上浮起尴尬的笑容,“不是我不给,娘亲留下的首饰我想留着,至于其它都是祖母或者大伯母赏赐的,长辈的东西不好转送他人……父亲若是要得急,我这半年攒了差不多十几两银子,再有去年裁的衣裳有些没怎么穿都小了,要是拿去当了,兴许也能换点银子回来,加起来也能给韩姑娘添置两件像样的首饰戴。”
楚澍听罢顿时涨红了脸,楚晴所言不错,她的首饰要么是赵蓉戴过的,要么是长辈赏赐的,而自己竟然从没给她买过一件,有何立场让她让出首饰给别人戴?
而且楚家姑娘们每月能得五两的月钱,用来买点个人稀罕的胭脂水粉或者花样纸笺等等,楚晴半年攒下十几两银子也算不容易。
倒是自己说话不经考虑,倒教女儿难作。
可一时支吾着竟不知如何收场,片刻,才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回头我让人买几样首饰给阿娇。”
楚晟听罢,沉着脸快步离开,直到下午到了与周成瑾约好学武的地方仍憋着一口郁气没有舒散出来。
周成瑾看他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儿不由笑道:“以前出拳都婆婆妈妈的,怎么今天开窍了?”
楚晟不理他,直到练足一个时辰出了身透汗,才沮丧地说:“你先前说的没错,楚家的男人确实没有能成大器有担当的。不是我非议长辈,实在……”犹豫片刻索性打开了话匣子,“大伯父宠爱两个庶女有情可原,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闺女,又一直养在身边。可四叔实在过分,对六妹妹还不如对个外人好。”
周成瑾见是关于楚晴的事儿本不想听,自打在银楼再次受到冷遇,他咒骂过自己乱管闲事许多次,也骂过楚晴忘恩负义很多次,所以早已打定主意,不再管这个莫名其妙的丫头,也不想知道有关楚晴的任何消息,
可身子转过半边又自有主张地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