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那遥远而贫瘠苦寒的故乡,此时,海上的怒涛应该将碎冰推到岸上了,他想起来,有年冷得厉害,整个海湾都冻上了,他们可以一路走到最近的小岛上去,那时候,他们冬天(比圣奥美尔的冬天冷得多!)也得设法去猎捕外海小岛上猫着的海豹。那些海豹的肉以他们的标准都是很难吃的,然而,就连他这个首领,有时候也不得不面对一盘只有盐作调味的腥膻的海豹肉,而部族里的穷人们能吃到的唯一肉食就是这种海豹肉了。
想起那种贫苦的岁月,公爵就不禁打了个哆嗦,纽斯特里亚的贵族生活在穿越者罗怡看来乏善可陈,但是比起公爵的从前,已经算是富裕了。所以,他和他的同乡们,一有机会,就是说,找到可移居的地方,就大举向外迁徙,不止是纽斯特里亚,北方人的殖民地遍布海的对面,甚至迁居到一些比他们的故乡更加寒冷的地方,这都是因为生活的压力所致——峡湾之间的那一点点土地,实在是养不活他们的族人。
“唉,老了。”公爵自言自语了一句,当他在纽斯特里亚意气风发,对纽斯特里亚人颐指气使的时候,他是不大回想起往事来的。贫穷的青少年时代他根本就不愿意想到,后来的海盗王生活尽管收获丰富,他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每次攻击,总会折损一些人手,而他的部族原来就不是什么大族。他有好几个兄弟和更多的堂表兄弟都死在了历次劫掠当中,有一个兄弟所乘的船在风暴当中与他们失散,后来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下落。很可能已经变成了海底的散碎枯骨。虽然乌尔里希的运气很好,如今不仅做上了被纽斯特里亚人承认的公爵,还是纽斯特里亚正统国王的外公和圣奥美尔国王的亲家,但并不是每一个到异乡讨生活的北方海盗都有他这种运气的,因此,乌尔里希公爵一直都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目标,不大想过去那些不幸的事情。而今,大约是遭遇了一些挫折。又可能因为年老,他居然开始回忆起往事来了。
他拍了拍手,一个仆人走上前来,递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酒。这种金黄色的美味饮料下肚后,公爵的心情略微好了一点,“我的鹰拿来了么?”
尽管天气不好,公爵仍然想出去打猎,这在当时的贵族们当中也不稀奇,毕竟打猎是他们不多的娱乐之一,在乌尔里希公爵这里,打猎还有训练军队的作用——以大规模围猎来训练军队的办法在东西方都是通用的,在中国上至黄帝。下至清帝,都有用打猎的办法来训练军队的记载。在纽斯特里亚和圣奥美尔诸国,打猎所得的野猪等物。还可以丰富贵族们的餐桌以及充当军粮,所以乌尔里希公爵虽然在圣奥美尔客居,但仍然热衷于打猎。
波杰特管事低声下气地报告他,管理鹰笼的那个斯科特又犯浑了,他已经命令其他人将他关起来,等候公爵的处置。
“斯科特?是那个斯科特么?”也是斯科特运气大好。刚才被阴沉的雪天引发回忆的乌尔里希公爵想到了那些不能看到他身为公爵的亡魂,想到了他这个年纪的人离另外一个世界多么近。对这个老人起了一点怜悯的心,“关他两天,叫他吃点教训。要是还这样糊涂,就叫他到他亲戚那里去。”
“是,是。”没想到公爵发了慈悲,波杰特管事躬身离开了,他一边往关着斯科特老人的屋走,一边懊悔地想,斯科特老人并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成了公爵憎恶的人,公爵还是记得他的,他为他的兄弟谋取鹰笼管理人差事的计划要缓上一缓了。
不过,当他向斯科特老人宣布了公爵的仁慈后,老人并没有显示出特别的喜悦来,波杰特管事损失了一个原以为可以趾高气扬的机会,在心里恼怒地给他记了一笔账:“公爵的情分是有限的,下一次,他就会生气,命令打你一顿,那时候可有你好瞧的呢!”
年轻而不乏精妙的宅斗算计的波杰特管事就这样怀揣着恶毒的心思离开了,其他仆人连忙告诫斯科特老人:“波杰特管事的心并不宽,而他爱听奉承的话,你应该恭维他几句,这样也会好过一点。”
“我只会奉承老主人和少主人罢了。”斯科特老人生硬地回答道。
“可是少……已经不再是主人了,老主人又被那些贵人环绕,而我们只好在这些管事的手里讨生活,唉,您要是那时候就另攀高枝,以您的能耐、资历,怎么会受这等人的气!”那个和他交好的仆人替他惋惜,斯科特老人却摇摇头:“唉,那等人我是奉承不来的,叫我去奉承那等整日坐在屋里说大话的人,倒不如叫我被撵出去来得痛快!”
“唉,您使什么性子呢?就是老主人,也不是事事如意,他不是一样要听那班教士胡说八道么?”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做不到,哎,我已经老啦,还能攀到哪里去?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将来见了死神,也叫他知道我老斯科特是条好汉,不曾伺候过没本事的花花公子!”
“唉,您哪……”
当老斯科特和他的朋友交谈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公爵,都绝不会想到,在不远处的海岸,一只可怕的魔鬼舰队已经在这雪天悄然靠岸,小船一趟趟地来回地从运兵的大船往岸上投放着兵力。
在这一带的海岸,春夏秋都是一片无法行军的沼泽地,因此使得这个圣奥美尔王室的河谷王庄虽然离海岸不远却没有遭到过海盗们的劫掠,但是,根据纽斯特里亚人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