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阵诡异的静默。
接着,就听到外面有动静,红缨赶紧出门去看,才发现唐韶乘着夜色而来,众人赶紧曲膝行礼,红缨则对着唐韶高声行礼实际是提醒屋里的云罗:“少爷回来了,有没有用膳了?要不要吩咐摆膳?”
唐韶没有回答,只是问她:“少夫人怎么样?吃过了吗?”
红缨边跟着他进门,边回答:“回少爷的话,少夫人今天精神不错,晚膳刚刚用过,现下在宴息室歇着呢庚子猎国。”
“拙山。”一声温柔的呼唤从屋内飘出来,唐韶的眸色立即柔和了下来。
他快走了两步,迎住那抹瘦弱的身躯,触手就是不足一握的腰肢,神色间闪过一丝自责。
他放柔了语调,轻到不能再轻:“今天感觉还好吧?”
云罗嘴角轻翘地点头,朝他莞尔一笑。
两人携着手进了内室,服侍的人自觉退到了外面。
“西北侯张岩昭可能已经悄悄地离开京城了。”唐韶更衣洗漱后,搂着云罗,突然开口道。
一点都没有思想准备的云罗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圣上把张岩昭骗到京城来,怎么肯放他离开?
一切就是为了瓮中捉鳖,如今鳖都逃出瓮了,圣上还怎么抓人?
唐韶的眉头却未动,静默如初道:“他借口生病,家里大夫、道士、和尚川流不息,实际却悄悄地潜出了京城。”
“那他离开多久了?什么时候发现他离开的?还能派人追上吗?他妻子和儿子呢?”云罗一箩筐的问题。
唐韶却言简意赅地道:“派去守在他府邸四周的探子昨天才发现的,实际人应该离开几天了。就他一个人走了。其他人都还在府邸。估摸着是他接到西北的消息,知道军中有变,才醒过神来发觉自己是中了圣上的调虎离山计,所以才想尽办法地赶回去。至于派人去追……”唐韶的眉尖微微一挑,“他筹谋多年,自有渠道,出了京城。我们想要再把他带回来就难了。”
话音落下。云罗也心知肚明地沉默。
张岩昭既然蠢蠢欲动,甚至私下储备了粮草和军备,他怎么可能一点部署都没有?
她点头。面露忧色:“那现在怎么办?就这样放虎归山吗?他这次回去,恐怕……”下面的话,云罗不敢说下去。
唐韶闻言,赞同地点头。见她面色沉沉,不由轻轻搂了她入怀。宽慰道:“不要担心,没事的。”
云罗就在他怀里扭动了身子,不安地问:“他会不会……真的谋反?”
这句话问出口,云罗不禁绷直了身子等待唐韶的答复。
“他的粮草、军备。甚至士兵过冬的棉衣都准备好了,就算事有仓促,恐怕也是挡不住他的脚步。”顿了半晌。唐韶决定还是实话实话。
本不应该告诉她实情让她担忧,可是他刚刚从宫中回来。想到圣上同他的促膝长谈,他只能早作打算,提前把情况透露给云罗听,以免到时,圣上要用他,云罗一时间难以接受。
而云罗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陷在唐韶的回答中不能自拔。
“就没有办法了吗?不能派人去把他给暗杀了,只要他死了,他儿子张秀林又被看在京中,那西北不就没人可以成气候了?”云罗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京门风月。
唐韶低头,望着她如花般的眉眼,眼底滑过一汪清泉:“如果能成功自然好,可若是一击不成,那不是功亏一篑,甚至授之以鼻,给了他谋反的借口?”
云罗似懂非懂,可唐韶既然这样说,肯定是已经考虑过了,那就代表她的建议不可行。
这样岂不是就意味着束手无策,任事情一步步走到无法挽回的局面?
她的情绪跌落到谷底,却突然听到唐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所以,你说的这个方法要想实施,就有一个前提。”
前提?
云罗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唐韶脸部的线条越发凌厉,道:“那就是去刺杀他的人保证一定要刺杀成功。”
这怎么敢保证?
云罗再不懂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可是也知道,凭张岩昭西北侯的身份,又在西北耕耘多年,他身边暗中保护的人不知凡几,派去行刺之人能靠近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又怎么敢保证一举清除?
她顿时摇头,表示肯定不可能。
眸光却发现唐韶的神色微微有变,漆黑幽深的双眼中有光彩闪现。
云罗的心中一动,脑海里闪过某种可能性,不禁倒吸一口气,焦急地捏住他的手,惊道:“拙山,你不会是……”
她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希望是自己瞎想。
她在心中暗暗祈求,一颗心被狠狠地吊了起来。
可唐韶却没有如她所愿地摇头,或者宽慰,而是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
她的心中被突然掀起的巨怕浪潮给一下子吞没了。
她摇着头,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缓缓地松开。
她坐直了身子,离开了他的怀抱。
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所以,你才会突然回来,突然跟我说这些。一切只是想要告诉我,你要去执行这个刺杀任务。”
她的背影孤寂而寥落。
唐韶心口一跳,害怕的感觉席卷了他所有的思绪,什么都不想地就伸手从后背环住了她的腰。
“罗儿……罗儿……”犹豫了半天,他才道,“没事的,圣上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并未真正下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