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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缓缓的站起身,拨开挡在身前的文儿,一步步走到穆白氏跟前,跪了下来,说:“娘,文儿的话虽不中听,却都是实话。媳妇命薄,失幸于爹娘膝下,如今不敢求爹娘看顾帮扶,只求爹娘让我们娘几个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爹娘的养老钱媳妇一文都不敢差,没钱,媳妇就算卖头发也凑足送到爹娘手中,至于别个,爹娘的房子和地给了谁,就找谁去要吧!”
杜氏紧紧的抿着嘴唇,黄瘦的脸已然变得苍白,她不是那种唯命是从、恪守礼教的愚妇,也不是那种分不清是非曲直的蠢妇。公婆和大伯一家的目的非常明了。这些填不满的坑,喂不熟的白眼狼,是想掠夺她孩子们嘴里的食物,好容易得来的幸福,她怎么忍心让孩子们失望,而且她的文儿已经戳穿了他们的嘴脸,此时,就算是她想退让,公婆和大伯也不会轻yi放过他们,所以,还不如放手一搏,为了孩子,就算是遍体鳞伤,她也认了。
“老二家的,这就是你教出的孩子?”穆白氏指着文儿,一脸的痛心疾首,难以置信。
采薇站在门槛边上,心里既感动又心疼,默默的为这个小小的人儿点了个赞。
文儿毫不相让,虽然只有七岁,但气势上,丝毫不比十八岁的穆崇福差,甚至更胜一筹。
“再说十遍也一样,我们各过各的日子,想要好东西自己去赚!”
“嘿呦喂,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有种你再说一遍!”大房的长孙穆崇福跳了起来,浑身的肥肉也跟着颤了一下。
文儿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因为激动,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他挡在娘的前面,如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般。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爹不在,他是家里最大的男人,一定要保护娘和姐姐弟弟们。
“我们困顿的时候,曾跪在大伯家门口一整天,可爷奶大伯没帮我们一粒米,一根柴,还又打又砸的逼我娘交养老钱,逼得我娘把头发都卖了,我长姐差点儿被饿死,你们不闻不问,现如今我们刚好点儿,你们就来打劫,你们还是人吗?”
他大步走到杜氏的身边,挡在杜氏的身前,一双小拳头攥的紧紧的,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迸出愤怒的火光。
“不给,什么都不给!”文儿从厨房里站出来,厉声喊道。
穆白氏抬起松懈的眼皮,一对儿浑浊的老眼冷飕飕的瞟着杜氏,似乎杜氏要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会立刻将杜氏碎尸万段一般。
“老二家的,你怎么说?”
当然,不管他们是怎么想,怎么打算,采薇都绝不会给他们一针一线。
不过,就算把东西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只会认为是理当如此。
如果杜氏不肯把这些东西孝敬给穆家俩老的,就成了不孝顺的畜生了。
比如现在,她貌似笑嘻嘻的对着杜氏说着客套话,但细听之下,就会察觉那话里藏着针呢。
说话的采瓶,是穆仲礼和李氏的幺女,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生的细皮白肉,倒是一副好容貌。只可惜,这采瓶在穆仲礼和李氏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也养成了一副自私贪婪、阴险狡诈的性子,别人的东西,只要她看上了,必定要不择手段的弄她手里方才罢休。
陪着李氏翻捡查看的穆采瓶,急忙打着哈哈说:“娘,瞧您说的,二伯娘又不是那等不孝顺的牲畜,买东西哪能不带爷奶的呢?别说是这些布料棉花,就是地上那些个米面,指不定都是孝敬爷奶的呢!你说是不是,二伯娘?”
“哎呦呦!你瞅瞅你瞅瞅,这有了银子就是不一样啊,瞧,布都买的是细棉布,哎呦,还有这么多新棉花,老二家的,不知你买布的时候,有没有想着爹娘呀,你们倒是买了新鲜的衣裳,爹娘一年到头,连件见人儿的衣裳都没有呢!”
大伯娘李氏倒没闲着,在屋里走的飞快,一会儿翻翻炕上的布料,一会儿撑开地上的米袋子瞧瞧,嘴里还“啧啧”有声。
大伯翘着二郎腿儿,抬着下巴,不时的瞄一眼堆在地上的白米袋子,鸡蛋篮子,又偷瞄着炕上的棉花和细棉布,眼珠子都快不够使了。
爷爷穆连奎,一声不吭的吸着烟袋,未了还把烟袋锅子从嘴上拔下来,在炕沿儿上磕了磕,敲得山响。
奶奶穆白氏,盘腿儿坐在炕头儿上,那张本来就长的脸拉得更长了,足有二尺半。
炕沿儿上,大伯一家一溜齐的坐在那里,各个面带不善,虎视眈眈。
回到家,采薇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不好,是奶奶来了!”武儿的小手紧了一下,大声说:“长姐,我们快回。”说罢,拉着采薇拔腿就跑。
“败家的娼妇,我穆家的家业早晚毁在你手中……”
采薇微怔,回神时,一声尖利的叫骂声随着夜风传过来,虽不算太响,却也听得清晰。
“长姐,你听!”武儿忽然出声。
周穆两家相距不远,采薇牵着武儿的小手,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风雪已停,一轮皓月如玉盘悬在夜空,清冷的映照着天地间的芸芸众生。采薇仰望天上的圆月,心中一阵惆怅,不晓得这里的月亮和她家乡的月亮是不是一个,倘是,她也算是和家乡有一点儿关联,不算是被完全的隔绝在这里了!
……
九斤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娘,薇儿明天让我陪她去镇上呢,嘿嘿……”
周婶子看看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