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整个渝州城,还处于半梦半醒间。
城南,桂花巷前,生记杂货铺内,唐填倏然睁开了双眼,一股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
作为唐门安排在渝州的暗子主导者,他有着几十年的相关经验,更有着远超常人的,对危险来临前的敏锐感觉。
之前,这种感觉曾救过他许多次,而今日,这种强烈的不安再度来袭。
外头太静了,静到连往日此时该缓缓从门前走过,倒夜香的车声都没有出现。
静到连本该早起的人的脚步声也未有传来,静到连该有的鸡鸣犬吠,居然也都一并消失了!
是锦绣阁的人没能满意自己给出的回报,所以出卖了自己吗?
不,昨日那王凡离开时可是表现得很满意,唐门也确实给足了对方好处,甚至都答应把整个川北的锦绣生意将来都交锦绣阁来做,他没道理会再次反悔啊。
问题出在官府……
脑子里迅速做出判断后,唐填再无任何迟疑,迅然从床上弹起,两步就朝着侧边那道看着极其寻常的土墙扑去。
在那后头,有一条早挖通了的地道,可以让他以最快的方式出现在桂花巷的另一边,而在那一头,还有一个隐秘的据点可让他藏身或改头换面!
只要容他打开墙上的机关,进入暗道,再大的危机也能暂时被摆脱……
砰——
哗啦——
就在唐填的手刚刚触及墙上那极其隐蔽的机关就要按下去时,那两扇薄薄的木门已被人直接一撞而破。
同时,头顶的屋瓦也被几人直接踏碎,十多名剽悍的汉子,如猎豹般直扑上来,手中寒光闪烁,直取其腿脚。
头顶上,更有一张大网被他们拉着猛罩而下,几乎都把整个屋子给覆盖住了,让唐填想闪都不知该往哪边。
自己的危机感第一次报警太迟,原来对方居然早就在外头布置妥当!
唐填心下大骇,但手上的动作却未有稍缓,已变按那机关为取过了墙上所挂的褡裢。
一挥之间,一蓬乌光已自他身周爆裂开来,居然先一步射向那些抓捕者。
作为唐门中土堂中精锐,唐填可不光只是善于潜伏探听,一身暗器功夫也是相当厉害。此时骤然遇袭,便再无保留,出手就是杀招。
那些持刀扑上的军汉本以为对付这么个糟老头子自然是手到擒来,根本没想到会遭到如此可怕的反击,登时数人中招,惨叫着便倒了下去。
而更让人所料不及的是,这道道乌光居然还能轻易从罗网的网眼中穿过,正命中其中三人,让他们惨哼着,身子一歪,便使完全罩定的罗网露出了一个极其明显的破绽来。
机会!
正奋力拼搏的唐填见此迅速改变拼死带上几人的意图,身形一矮,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那个方向直窜而去,手挥处,又是几道寒芒开道,将欲图扑上补位的几名军将射得连忙躲闪,也让他顺利穿过罗网空隙,团身撞破了那边的窗户。
砰啪声中,窗户爆裂,唐填人已团身来到院中,一落了地,便如皮球般再度而起,凭着自身对这儿一草一木的记忆,便高跃起来,欲要过墙逃出。
“放箭!”
但旋即,他听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冷冷的命令。
嗖嗖的箭矢顿时从各个方向激射而来,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给包裹了进去。
这次为了围捕他这样的唐门奸细,渝州官府可是精锐尽出,光是这杂货店四周,就布下了三百来人,完全将此处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以唐填虽从第一波的突袭中杀出来,可事实上却只是从一个陷阱跳进另一个更大的陷阱而已,处境完全没有任何的改变。
可即便如此,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双眼圆睁,暴喝声中,身上的,褡裢内的,诸多暗器都被他以极快极强的手法给发射出来。
在那几十根箭矢将将要射中他的瞬间,这些更为密集的暗器竟是先一步打中箭矢,从而做出了最有力的拦截。
笃笃啪啪声中,那一阵乱箭竟悉数被他用不可思议的手段所打落,而他的身形竟还不见缓的,再度弹射而起,直朝着既定方向猛扑过去。
其实那边墙头也早有兵将挥刀做好了迎战准备,奈何在看到他如此惊人的手段后,心中一打鼓,几人手上的动作便是一缓,竟被他迅然贴身。
乌光再起,惨叫声中,那几个被贴身的兵将立刻就堕下墙头,连半点阻拦的可能都没有了。
只在墙头一借力后,唐填再起,急速前掠,目标则是正前方那棵五六丈高的大树。
只要蹿上树顶,便可借此再往下一个落脚点扑去,如此几下之后,他有把握甩脱那些寻常军卒的追赶。
这都是他在此潜伏多年而预定的脱身线路,此时完全如其所愿。
在一身霸道犀利的暗器开路之下,在相继有二十多人中招生死难料的威胁下,他深信接下来的兵将们必然没有勇气再以命来阻挡自己去路。
确实,这一刻无论是院子里的,还是外头的那些包围兵将,都被如此可怕的家伙所慑,一时间竟无一人动弹,甚至都未见再有箭矢飞出。
这不光是因为唐填自身实力之强,更在于这些渝州兵马的斗志确实不足。
他们实在是安逸太久了,从来就没有过随时牺牲的准备,当看到袍泽被杀于眼前,没能激起他们的斗志,反倒让他们感到了恐惧与畏怯。
纵然此时他们是以几百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