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问,郭烽的目光又再度一一从这些人的面上扫过。
好像要用这样的注视来看透他们的内心,掌握真相似的。
而这些人,差不多都心虚地垂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也不敢说话。
“没人说吗?那我就点名了。”郭烽眉头紧皱,脸上已有怒色。
“将军,是我们又交了钱,才让他们把人放回来的。”
眼见大家都不开口,于世亭终于第一个说了实话。
他这一说出来,大家都有种松气的感觉,郭烽则是面色一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已开了口,于世亭也没再作隐瞒,就把两日前从鹰首山下来后,自己车上多出一人,并跟自己开出条件的经过如实道了出来。
当然,关于那封书信的事情,他还是选择了隐瞒,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郭烽阴沉着脸听他把话说完,末了才又扫向其他人:“你们也是一样,在被人要挟后,只能拿钱换人?”
“正……正是。”所有人都点头应道。
“糊涂!”郭烽顿时斥责道,“你们可知道这么做只会助涨那些贼匪的气焰吗?现在不但抓不到人,还让他们得了如此大的好处,那他们会怎么想?
“会觉着我梁州不但钱多,而且软弱可欺。这次你们花钱赎回自己的儿子,那下次呢?他们说不定又绑了什么人,你们再花钱吗?
“此等做法,与为虎作伥有何区别?还有,居然还一直瞒着我做下此事,你们有把我这个梁州留守放在眼中吗?”
他的话自然是有道理,顿时让众人都感到一阵汗颜,只能是低头认错。
于世亭却不以为然,自己之前也确实配合郭烽了,可结果呢?一无所获,还差点将自身都搭了进去!
到最后,还是得靠自家拿出五百两黄金,大大出血,才换回儿子平安。
现在这家伙居然还拿什么大义来压自己,真是好大的口气!
当然,敢如此不以为然,最大的原因还在于他于世亭地位不在郭烽之下,自然就不用给他面子了。
但还有人地位比他更高,更不能忍,这时已抢先开口:“郭将军,你言过其实,危言耸听了吧?”
正是职权身份比他还高上一级的知州程南天出声反驳:“我们又不是没有相信过你,也配合了。可结果呢?
“你那点安排,早就被绑匪看破,反被他们将计就计。要是真按你说的,恐怕犬子就真回不来了!”
于世亭这时也即刻跟上:“程大人说的是,我们也是救子心切,何错之有?
“倒是郭将军,你既然身为留守,就有责任确保我梁州上下的安全,现在出了事,你不但不能帮我们解决问题,反而如此责怪我们自救,这又是何道理?”
“你们……”郭烽被这么一顿抢白反驳,脸色是越发的难看了,正要再作斥责,却又被程南天迅速打断:“还有,鹰首山一事我甚至有理由怀疑那些兵马中早有人和绑匪勾结,甚至于……”
后边的后,他没有直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信不过郭烽。
“所以为了我等子弟的安全考虑,我们做出妥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至于其他的事,自然是由你这个本城留守来做考虑了。”
“还有,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等子弟固然是平安回来,但绑匪却还逍遥在外,郭将军,这可都得靠你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配合默契,一下就把郭烽给彻底压制住了,反让他落入下风,被责难。
论口才,郭烽一个武夫又怎么可能是这两个文官的对手呢?
论身份,他也要比二人低上一些,在没有兄长郭炎可为依靠的情况下,他再是愤怒,也发作不得。
到头来,只能是怒视众人,半晌后哼道:“此事我自然会一查到底,给大家一个交代!但同时,这事我到时也会禀报太尉……”
“那就到时请太尉来辨个是非曲直吧。我办了一天差也乏了,就不陪各位久坐了。告辞!”
程南天率先起身,再不看郭烽的表情变化,就已转身离开。
于世亭自然也不落人后,也在道声告辞后,挥袖而去。
有这二位大人带头,其他人哪还会再有犹豫?
当下也个个跟着起身,冲脸黑如锅底的郭烽稍作示意后,便各自告辞而去。
如此,一场问责,就这样不欢而散,郭烽不但没能借此拿捏他们,反让他们狠狠落了自己面子,得不偿失!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兄长坐稳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
别看他郭家在梁州已苦心经营数十年,可这些下属,还真没有完全把自己当成郭氏僚属,最多就是各取所需。
或许对上郭炎时,他们会表示出敬畏,但对他郭烽,却完全是平等的。
足足呆坐了有小半个时辰,郭烽才从自己复杂的情绪中抽回神来,然后腾的起身,叫道:“备马,我要去看看郭冲!”
现在担子都落到了他身上,那就得从诸多被俘的公子哥身上找线索了。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再想找那些人,怕是多有不便。好在还有个郭冲也被抓了去,那就直接问他便是。
虽然这场矛盾是在太守府公厅内发生的,当事人都不会乱传,但天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就一天而已,双方的那点争端,就已被人传得城中到处都是。
待到第三天上午,就连身在行宫的孙宁,都从杨轩他们口中知道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