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炉一旦出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那可是要死人的!
郭大路以前看过炼钢炉出事故的新闻,那赤红的钢水一旦泄露,旁边的人就直接蒸发了,连个尸骨都不会剩下,炼焦窑里的煤气同样危险,一旦泄露爆炸,威力可比郭大路自制的黑火药强不知多少倍!
到时候,死去的可是郭大路最亲近的人--浩哥儿、傻大个、李大眼、周木匠、大妞--
更可怕的是,事故甚至可能导致科学一门的发展一撅不振,世人闻科学而色变,把科学当成危害人间的歪门邪道!
所以,郭大路一点差错也不能出!
天可怜见,他就算是在白素贞帮助下,梦中学习了十六年,可依然是个眼高手低,只会耍一张嘴皮子的货色,实打实的动手能力,其实在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之下,为了弥补自己外强中干的本质,郭大路只能白天在众人面前指点江山,夜间缩在被窝里拼命回想自己这一天的所做所为有无失误之处。
幸运的是,直到目前,一切工作进展顺利,按部就班,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郭大路把陈青黛的白眼扔在身后,打算再回高炉处查看一翻,如今炉体外壳已经完成大半,在脚手架包围中的炉体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巨灵神,从它的体内,将源源不绝喷吐出精钢铁水,李大眼如今卷了铺盖睡在工地上,眼睛盯着高炉,舍不得挪开一刻时间,郭大路担心他操劳过度--等高炉点火后,还有他辛苦的呢,正打算前去探望他,忽然,朱老村长匆匆赶了过来。
“郭哥儿,你前段时间不是抱怨人手不足嘛,正好,我这儿有些老朋友上门求助,你看看,能否给他们安排个活儿,混口饭吃。”
后隆村上下也就几百号人,一部分要种田,一部分人被官府征去到各州府传授滴灌法,郭大路各处工地一开张,人力顿时觉得不足。郭大路倒是想到鄞县城招些工人,可大李朝以农为本,农民只有在农闲时才外出打些临工,不可能在后隆村长期干下去,这事自然就黄了。
此时听说居然有送上门的劳力,郭大路连忙跟着朱老村长往他家赶,边走边问:“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可有过打铁烧窑的经验?”
朱老村长迟疑了一下:“我这些老朋友,原本也是军中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卸甲归田,只是如今出了点事,种不得田,才离乡背井,到我这儿混口饭吃。他们中间有些人也是做过工匠的,虽然不懂你那个什么科学的门道,但做些粗笨的活没问题。”
郭大路点点头:“行啊,在军中呆过的人相比平头百姓,多了不少纪律性,我再开个夜校,帮他们补习一些知识,他们很快就能上手了。”
朱老村长的院子里或站或蹲着十多个人,老村长的婆娘正煮了粥,蒸馒头给他们吃,带头的一个汉子道:“劳烦嫂娘多煮些,后面拉家带口的,还有近百号人呢。”
郭大路一怔,今年风调雨顺,也没听说闹什么灾啊,这些朱老村长的朋友们,怎么倒是逃难一般?
朱老村长扬声道:“黄骁,快来见过后龙先生,后隆村的各处作坊都由他作主,由他相助,你们就能吃口安稳饭了。”
那正向朱老村长婆娘讨食的壮汉正是黄骁,他显然是这伙乡民的带头人,实有八九,以前在军中还担过什么小小的职务,他忙上前向郭大路行了个大礼:“还请后龙先生收留我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定当结草投环,誓死效命。”这段话不伦不类,倒是小弟向老大表忠心似的,看来这黄骁改不了军中习气,话语间还是当兵的那一套。
郭大路忙扶住黄骁:“黄大叔,我可当不得先生二字,你叫我郭哥儿就成了。说不上什么大恩大德,我这里正好有些活儿缺人手,黄大叔你们来得正好,就当我雇用了你们,你们帮我干活,我发工钱,各取所需,公平买卖。”
黄骁带着上百老小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前来找朱老村长,原本只是想讨点粮食吃,然后继续流浪,因为他知道后隆村也是穷山恶水的地方,靠种几亩薄田度日,可没想到,来到鄞县,才听说如今的后隆村了不得,那如雪一样的雪糖就是后隆村出的,就连遍行天下的滴灌法,也与后隆村有关。
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等来到后隆村,远远看到作坊林立,劳作的喧哗声老远就能听到,就信了七分,等到传说中的后龙先生郭大路亲口允诺,喜得手都没地方放--工钱,自己干活居然能拿到工钱!--要知道,在其他地方打零工,主家也就管顿饭,能给点小米已算大方的了。
黄骁拉着郭大路的手,没口子道着谢,原来他们来自浙东一处乡村,全村近百口人外出流浪,再找不到地方安顿,等入了秋,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郭大路实在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黄大叔,你们是遭了什么灾吗?怎么全村老小都出来流浪?”
黄骁长叹一口气:“还不是滴灌法闹的!”
郭大路一怔:“什么?滴灌法?这滴灌法能减轻农人的力气,是再好不过的法子,和你们外出流浪又有什么关系?”
黄骁一时口快,这才想起来,这滴灌法最早就是在后隆村试行的,为了表彰后隆村行滴灌法的功劳,当今圣上还下旨给立了个大大的碑坊呢,自己进村就看见了,自己当着郭大路的面说滴灌法的不是,那不是打人脸吗?
黄骁支支吾吾,倒是朱老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