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邹鸣并没有因此不快,反而心里暗暗高兴,他此前搜集了郭大路大量情报,发现这个乡下的小伙子无欲无求,就连雪糖赚来的钱,都补贴给了义学的孩子改善伙食,自己依然住在农家小院里。
这无欲无求,视名利为浮云的人,最是难以收买、招揽,太子爷能拿出来招揽手下的,一手是钱,一手是官帽,还有一个隐藏的暗招,那就是杀手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只要施展出前面两手--钱和官帽,太子想要招揽的人,全都归顺了。就算有几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杀手一出,早就连着家人成了飞灰。
如今因为圣上禅位在既,太子爷的杀手不能轻易动用,只能用钱和官帽收买郭大路,但是偏偏郭大路根本不在意这些,邹鸣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为好。
现在看到郭大路不愿意传授所谓的“外科手术”,邹鸣反而大大松了口气,这郭大路毕竟还是有私心啊,有私心好啊,有私心就有弱点,这才方便我寻机招揽嘛。
邹鸣心里暗笑,面上却依然长吁短叹,做出后龙先生不出,奈苍生何的架势来,郭大路其实是个软性子--他身为孤儿,最见不得他人受苦--连忙道:“邹大哥,我这次进山也有所收获,尤其是发现了三七,这种草药有止血收肌的特效,再配上我正准备配置的酒精,治疗一般的跌打损伤,刀箭创伤最是灵验不过。”
邹鸣眼睛一亮:“三七?酒精?这两者又是何物?”
郭大路少不得细细解释一番,邹鸣对三七倒能理解,大李朝也有些草药能治外伤,想来那三七的疗效更显著一点,但是对酒精一物,就怎么也理解不能--这酒之一物,只是用来宴饮娱人的,怎么可以用来治伤呢?
郭大路正绞尽脑汁想解释蒸馏酒的妙处,旁边李波道:“郭大哥,李大叔和周大叔连夜将那蒸酒的器具做好了,还拉来了一车上好的大米正在试着做你说的什么酒精,百闻不如一见,要不咱们请这位大人到作坊一观?”
郭大路没想到李大眼和周木匠动作居然如此快,面对邹鸣好奇的眼神,一挥手:“行,那咱们就到作坊去。当时我急着照顾浩哥儿,讲解蒸酒精一事粗陋了一点,也不知李大叔和周大叔有没有听懂,会不会有疏漏。”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郭大路见邹鸣压根儿不提休息睡觉一事,知道他对这酒精实在好奇,干脆就让李波在前面带路,踏着晨雾,向作坊而去。
蒸酒的作坊是临时起的,就在草纸作坊的一个空棚子里搭起了灶,生起了火,抬上了还散发着木香的器具,堆进了用水淋过的大米,放进了酒曲,蒸了起来。
郭大路和邹鸣离作坊老远,就已经闻到一股酒香味,邹鸣抽了抽鼻子:“这酒倒是香,怪不得取酒精之名,不愧是酒之精华。”
郭大路笑道:“邹大哥,这酒精还没成呢,真要把这酒给蒸馏好了,先得把大米好好泡过,配上上好的泉水,七蒸八酿,这才做得出好酒来。只不过我如今急着配些医用的酒精,省了许多环节。”
邹鸣问道:“原来这酒精也能喝?”
郭大路点点头:“当然能喝,不过度数太高,不兑水直接喝的,会把人眼睛弄瞎的。”邹鸣吓了一跳,这酒精,又是一种毒物!真不知道这郭大路从山中老人处学的是什么,酒精一物,在他手里既可救人,又可伤人。
邹鸣哪里知道,到了21世纪,所谓的名酒都是酒精冲兑出来的,每一种名酒都经过了电脑和高精度检测仪器最详细的分析,列出了其中所有的成分,只要按着成分去配,就能配出顶级的美酒来。
李大眼和周木匠正围着灶台忙碌,蒸酒具为了赶时间,接缝处做得不够细致,有蒸气冒出来,两人正在修补。
看到郭大路带着一个青衣文士进来,李大眼只是抬了抬头,随意招呼道:“郭哥儿,你看看,这可是你说的蒸酒用的器具?”
郭大路上前查看,他以前在农村见到过农家自己用番薯蒸酒也就是俗称的土烧酒的器具,这时一一对比着--蒸酒具外形就是个下圆上窄,逐渐缩小,如同一个锥形火山的玩意儿。
最下层架在灶上烧的,其实是个大铁锅,再上面一层就是混合后的大米和酒曲,接下来是蒸汽室,最上面是冷凝室,冷凝室旁边插着一根竹管,蒸好的酒就是从这里流出来。
只不过,现在从竹管口冒出来的是带着极淡酒味的蒸汽,还没有酒水。
郭大路叹了口气:“唉,还是太匆忙了啊,这大米和酒曲还没有充分混合发酵,蒸酒具缝隙太大,大量的酒蒸汽全都跑光了,冷凝室上端少了一个活水流动带走热量的散热装置,这酒精一时半会儿看样子弄不出来了。”
邹鸣看着灶上的蒸酒器发呆,自古以来,这酒都是酿出来的,将五谷杂粮和着酒曲放在坛中,然后密封,埋入地下,时间酿得越久,越是美味,如那江南的女儿红,是当女孩子出生时,就酿酒埋在梅花下,等到女儿及笄出嫁时,才取出来当作陪嫁,伴着女儿与十里红妆一起风光出嫁。
可是听郭大路的嘀咕,虽然听不懂什么蒸汽、冷凝室,却是极有条理,又不象是作假--这个郭大路,肚子里究竟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就让人琢磨不透呢?
郭大路有些失望,不过浩哥儿的伤情在自己的现代药品下已经得到了控制,没有出现炎症,酒精就没有那么急迫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