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浩哥儿和傻大个拉着一辆板车,将一大块黄泥,几口小水缸和一捆捆的草纸拉了进来,郭大路指点着两人,用砖石搭了个简易的小灶,把一口水缸放在上面,又取过一个水缸,放满清水,将黄泥放在里面,搅拌成黄泥水。
浩哥儿面对郭大路这些古怪的要求,并不多话,只是一一认真做好。
不知等了多久,门吱嗄一声开了,李波面无表情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小包红糖。
郭大路皱了皱眉:“怎么才这么点?算了,就当是做试验吧。驴皮儿,把红糖全倒在那口锅里,加水,用大火烧成糖汁。”
李波拉长着脸,将整包糖都放到了锅里,满脸都是心痛――这包糖,他娘可要吃好长时间的,月子里补身体,全靠这红糖了,但爹爹说过,要让自己以郭大路为师长,师长有命,必须听从,自己也已经发过誓,总不能当放屁。
李波拿来的红糖,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是焦黑色的,那是因为糖中有太多的杂质,可就算是这样的糖,农人也是很少吃到,妇人家生孩子坐月子里,红糖可是亲戚朋友间相送的大礼。
一锅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很快烧开了。
郭大路指挥傻大个,在一口较小的缸口铺上了好几层草纸和稻草,然后让浩哥儿和李波,将锅里的红糖水,全都倒进缸里。
红糖水通过稻草和草纸过滤后,流到缸里的红糖汁颜色鲜艳了不少,草纸上留下了不少杂质。
郭大路又让李波,重新将过滤后的红糖汁重新放回锅里,下面烧水,上面不断翻炒。
很快,锅里的红糖重新成形,不过,颜色从焦黑色,变成了黄红色。
李波看看糖,又看看郭大路,眼神就得有些不一样,他起初以为郭大路让自己拿来家进而的红糖胡折腾,是为了惩罚自己曾经的偷盗之举,可现在看来,郭大哥是另有妙用。
郭大路用手指粘了点红糖,放嘴里尝了尝味:“嗯,味道比原来的甜多了。你们也来尝尝。”
浩哥儿、傻大个和李波也依次尝了尝,浩哥儿点点头:“嗯,这样子是甜多了,这样甜的红糖,在集市上肯定受大家看好,应该能比普通的红糖多卖几个钱。”
李波想了想,却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我看这红糖经过郭大哥一番法子整治后,甜是比原来甜了,但分量却比原来的要少了些,就算是每斤比原来的多卖几个钱,来回算下来,也赚不了大钱。再说了,庄户人家节省惯了,宁肯花便宜点的价钱买原来那种样子难看的红糖,也不愿意多花钱买这甜得多的红糖。”
郭大路赞赏地看了一眼李波:“行啊,驴皮儿,你倒是有一番生意经,把顾客的心理琢磨得蛮通透的。那我问你,把这糖卖给城里有钱的大户人家,能不能卖出好价钱?”
李波侧着头想了想,再次摇了摇头:“城里大户人家倒是愿意花大价钱买上好的糖,可我见过他们买的糖,是南越国进的冰糖,那糖样子和冬天的冰块一样,雪白晶莹,可好看了。同样分量的冰糖,是红糖的十多倍,就这价钱,还很难买到,那冰糖听说是专门送给皇帝老倌儿吃的,很少流到市面上。”
郭大路听李波说得头头是道,不仅多看了他一眼,以他的年纪,有这番见识已经算是极难得的了,李波留意到郭大路的眼神,挠了挠头:“我想年纪长再几岁,到城里杂货铺做工,给家里多赚几个钱,所以一直很留心这些事。”
郭大路点点头:“你有刚才这番见识也算是难得,那我问你,如果这红糖变了颜色,你看能不能卖出高价?”
李波一怔:“变个颜色?这糖能变成什么颜色?”他突然跳起来:“郭大哥你知道做冰糖的法子?要真是有这法子,那、那我们可发大财了!”
郭大路笑道:“不是冰糖,是白糖。浩哥儿,把这锅新炒出来的糖,放到这口水缸口,水缸口照样铺上草纸。”
浩哥儿依样而为,郭大路又招手叫过李波:“看到旁边这口水缸吗?里面盛的是黄泥水,去,拿个勺子,舀一勺黄泥水来。”
李波很快端着一勺黄泥水走了过来,郭大路一指放在缸口草纸上的那堆红糖:“去,把黄泥水浇到糖上。”
李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上好的红糖倒上黄泥水可就全弄脏了!那还能吃吗?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李波只想将手里的一勺黄泥水兜头泼到郭大路脸上,再抢回自己家的红糖――虽然这红糖经过一番折腾,分量少了不少,可还能给娘吃――就在这时,傻大个在旁边不耐烦地道:“驴皮儿,你还愣着做什么,郭大哥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你啥时候看到过郭大哥欺人的?”
李波端着黄泥水的手一颤――是啊,郭大路自打回村后,何曾欺过人?后隆村上上下下,从八十多岁的老阿婆到小媳妇子,哪个不是没口子的说郭哥儿的好?真要细究起来,只有自己对不起郭大哥,没有郭大哥对不住自己的。郭大哥真要生自己的气,有的是办法折腾自己,何苦拿娘的一包红糖出气?
李波一咬牙,将黄泥水向红糖浇去,旁边郭大路叮嘱着:“慢一点,淋得透一点,好,就这样――”
李波一勺黄泥水没有浇完,人已经呆在当场,不仅是他,连浩哥儿和傻大个也呆住了,因为黄泥水淋在红糖上后,红糖的颜色居然变了,变成了白色,如雪赛霜一样的白!
李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