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潭边,整个人显得小小的一团。
一张小脸没多少肉,蒙着层长期营养不良的暗黄色。
头发也像发黄的枯草打着结。
只是那眼眸黑白分明,格外有神,瞪大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眯着时又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教人不自觉多留意两眼。
前世秦敏将自己折腾得有多脏就有多脏,恨不得每天都在泥里滚一遍,生怕他们靠近她一步。
原来洗干净后是这样的。
长得挺秀气。
就是脸上和脖子的伤痕太过骇人,也不知她相公和婆婆怎么会下得了手。
傅明来将秦敏带到了个茅草棚。
茅草棚中央放着一个大铁锅,锅里装着绿油油浓稠的野菜汤。
这一锅野菜汤比原主相公一家吃的野菜汤都要稠,放在外面绝对会被抢疯。
傅明来给秦敏勺了碗野菜汤。
秦敏浅浅地喝了口。
那味道又涩又苦,哪里是野菜汤,分明是中药汤。
秦敏努力咽了两三口,勉强填了肚子,便停下了来。
傅明来看了眼锅里并没下去多少的野菜汤,声音低沉地道:“你不用客气,其他人都吃过了,剩下这些野菜汤都是留给你的。”
秦敏摇头,“我真的饱了。”
她确实不是因为难吃才不吃的。
原主自打嫁到柳家就没吃饱过,胃口被养得很小,一时半会吃不下太多东西,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正常。
傅明来也不多说,仰头将剩下的野菜汤都喝了,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秦敏好奇地看着他,“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他们去打猎了,要是能打到猎物,晚上应该有肉吃。”
傅明来喝完汤,带着秦敏穿过几间茅草屋,走向最大的那间茅草屋。
秦敏脚步顿了下。
那茅草屋屋前的大石头晒着好些药草,不就是早上那个白发老人所在的地方么?
傅明来之前说让她去照顾个姑娘,难道改主意,让她去给那老人打下手了?
秦敏正揣测着,就见傅明来经过那间大茅草屋,便继续往前走。
她才发觉自己揣测错了,连忙跟上傅明来的步伐,顺带瞄了眼那块石头上面晒着的药草。
那些药草看成色应该是晒过几次,今天随便晒下就差不多,已经可以收起来炮制了。
她扭头看向傅明来,还没来得及提醒他。
对方用那双大长腿将她甩开了好几米远,在大茅草屋拐角一转弯,没影了。
她连忙小跑跟上去,一拐弯就狠狠撞上了傅明来的后背,被撞晕乎了。
傅明来见着她晃悠了下,单手握住她肩膀,沉着声。
“你没事吧?”
掌心下的肩膀纤细得能摸得着骨头,仿佛一捏就断了,怪不得梁伯说怕她散架。
身体这般孱弱,站着都怕被风刮跑,真的有能力照顾别人么?
傅明来心底微沉,手劲不自觉重了。
“有事。”
秦敏龇着牙,“你能放开我肩膀么?”
这人对自己的力气都没点概念么,她感觉肩膀要断了。
傅明来一怔,快速松开了她肩膀,疑惑地道:“我有用这么大的力么?”
秦敏心底呵呵哒,忍着痛,弯腰捡了块苹果大小的石头放到他掌心,“你握一下,轻点。”
傅明来不明所以照做了。
石头碎成渣。
他脸上难得闪过抹尴尬。
秦敏庆幸自己的肩膀没落得这下场,无比温和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这肩膀比这石头硬多少?”
傅明来低沉着声,“抱歉。”
秦敏摇头,“你是想扶我,又不是故意想弄疼我的,没必要道歉。”
只要他认清自己的力量,离她远点就好。
傅明来听着她这般宽容的话,心底惭愧了下,刚刚那种她想打他的直觉应该是错的。
“那走吧。”
在离大茅草屋一百米左右,有间孤独的小茅草屋。
两人站在小茅草屋前。
傅明来没有推门,从怀里拿出了个块白色面巾,递给秦敏,“先把鼻子蒙上吧。”
秦敏疑惑地蒙上了面巾,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
傅明来只给她准备了,自己并没有。
他低眸看着她,“我妹妹脑袋有疾,行为有别于常人,身上沾了不少污秽,之前照顾我妹妹的婶娘病倒了,一时好不起来,所以我只能找其他人来照顾她。”
傅明来目光紧紧盯住秦敏表情,只怕她嫌恶心、撂担子不干。
秦敏淡定地点了下头。
大小便shī_jìn对吧,小场面。
她给大肠破裂的患者做手术时,还要先把那一腹腔的粪水往外掏,掏完了再做缝合,那场面可比这个惨烈多。
傅明来看她脸上没有多少恶感,神色微缓,转身推开了小茅草屋的门。
茅草屋里只摆着张石床,石床上躺着一个小姑娘,身量一米出头,年岁约莫七八岁,双目呆滞地看着屋顶,嘴角流下丝涎水,身上衣服污迹斑斑。
秦敏隔着面巾,都能闻到她身上难闻熏人的恶臭。
哪怕她还没给这小姑娘诊治,都知道她状态非常差。
她暗叹口气,拍了下傅明来,指了指屋外。
傅明来看着她的背影,跟着走出屋,心底发紧。
难道跟像前世一样,她嫌恶心,接受不了,不肯照顾他妹妹了么?
他沉声道:“她的情况你也看到,你每日只要照顾她就成了,其他的粗重活都可以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