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依仗着‘寒月梭’,令我在危急关头恢复理智,此时也无法安然的出现在你面前。”
宋河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份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他口中所说的安然,也只是能侥幸逃得一命而已,身上大大小小十余道伤口,因为缺少医药已是溃烂发脓,甚至就连其一身气息都十分不稳,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和这些内外伤相比,对于此时的宋河而言,心灵上的创伤或许才更为严重一些,短短一夜不到的时间里,亲眼看着往日熟悉的长辈,以及一众师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换做寻常人恐怕早已是崩溃了。
“这几日来,我一直躲在乱葬岗和竹林之间,饿了就挖点野菜充饥,渴了就饮一些露水。”
宋河苦笑着说道:“倒也就这么挣扎着活了下来……”
他坦言在大仇得报之前,实在是无脸下去见师父和众师兄弟。
“你为何不趁着白天,当阴气回归地底之后,离开这满是诡异的地方?”
小道士随口一问,视线却一直放在对方的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说到底,他其实还是没有完全相信眼前的友人,倒不是认为对方在说谎,而是本能的保持着一点谨慎而已。
闻言,宋河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曾想过,但哪怕是青天白日,在阳气最强盛的时候,也根本无法走出这处落魂坡。”
每当他走到落魂坡的边缘,便会突然失去一切意识,当回过神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通往竹林和宅邸的小路上。
存在于此地的鬼物,明明有能力直接杀了他,但却一直都没有这么做,反而任由他在夹缝中生存,像是存了一颗戏谑之心。
纪源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平日里两人相处的场景,见对方都能一一对答如流,这才松了口气:“你还是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势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的小包裹中,取出了几个洁白的瓷瓶,里面有他自己炼制的疗伤丹药,还有两瓶从明心轩买来的药膏。
宋河见状苦笑一声,他自然是知道面前自己的这个友人,自其出现之后,便一直抱着极深的戒备,直到此时才算放下了大半。
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接过了几个瓷瓶之后,便干脆利落的将其中的丹药服下,随后脱下身上已是破破烂烂的染血道袍,露出了一道道溃烂发脓,散发着腥臭味道的伤口。
“忍着点。”
纪源裹中取出一把小刀,在灯火上灼烤了一下,便开始清理面前这一道道伤口。
足足花了一刻左右,他这才将宋河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随后涂抹上了两种药膏,再用布条将其仔仔细细的包裹起来。
在娴熟的做完这一切之后,纪源便一脸平静的坐了回去,比这还要严重数倍的伤势,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所以倒也没有表现出神色。
“内伤如何了?”
看着对方重新将破烂染血的道袍穿在身上,小道士沉吟着问道。
“有你的丹药吊着,再歇息片刻的话,应该能发挥出巅峰时七成左右的实力。”
宋河脸色一正,见到对方眼中的沉吟之色,他当即便明白了其心中的想法。
果然,不过几个呼吸过去,纪源便思索着说道:“一直这么待下去不是个事儿,我们必须想个办法离开,实在不行也得尽力摸清楚,此地那些鬼物的跟脚,否则终究是太过被动了些。”
以他们两人的实力,斩妖除魔的话自然是不用说,真要一头撞过去,恐怕也只能成为鬼物面前的盘中餐,修行中人的血肉蕴含精气,对妖邪而言可是难得的美食。
但若是以静制动,总归还是太被动了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一个松懈很可能就会被鬼物给害了。
“只是这些鬼物,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小道士皱起了眉头,他又不是什么得道高人,不过是刚刚踏上修行路,至今不过启蒙初期的小修士而已,以这些鬼物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忌惮什么,直接杀了不是更简单直接?
除非这其中另有什么隐情,使得此地宅邸中的鬼物,无法直接对他出手,只能暂时安稳住再徐徐图之。
纪源有些感到头疼,实在想不透其中的关联,唯一能够较为合理解释眼下情况的,就只有在与明月观观主的交手中,那尊鬼物或许受了不轻的伤势,所以才没有直接动手。
见他一脸苦思冥想,宋河张了张嘴,似是想出声说点什么,但纪源却猛然抬头,一根食指顺势落在了嘴上。
两人先后向着房门看去,随后便见到一抹火光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他们的屋外。
“小道长可歇息了?”
一片寂静之中,门外忽然便响起了先前那名老妪的声音。
闻言,纪源与宋河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紧张与戒备之色,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前者这才缓缓出声:“正准备歇息。”
房门外的老妪,听到回话后便有些阴恻恻地笑说:“那小道长可得早些歇息,老身来此只是想知会一声,先前有老鼠溜进了宅中,恐打扰到客人。”
此话一出,纪源目光当即一凛,指间已夹起三四张符箓,而一旁的宋河更是呼吸一粗,差点就要直接起身。
不过还没等屋内的两人,做出什么应对之举,屋外的老妪便在几声轻笑之后,提着火光明亮的灯笼缓缓离去。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