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虎担心自己离开这一会儿,母亲和雅娜丽一言不合再掐起来,毕竟两条女汉子都是不让人的。
因此辞别安世珠便急吼吼一溜小跑,好几次在雪地上差点儿滑倒。
匆匆赶进家门,陆虎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到肚子里。
形势一片大好,琴瑟和鸣,歌舞升平。
客厅里摆好了饭桌,桌上排列着几盘香气扑鼻的菜肴,父亲和妹妹坐在桌边,眼巴巴的等着开席呢。
父亲的气色好了许多,毕竟是锤炼多年的炼神境武夫,睡了一觉精神头就恢复大半。
“我母亲呢?雅娜丽呢。”右手的厨房里飘出香味儿,陆虎边问边一头扎了进去。
“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小子还没娶媳妇儿,就把爹不当回事儿了。”父亲的嘟囔声从身后传进耳中。
这好象是人类的通性,几乎所有的孩子进家门问的头一句都是:我妈呢!
当爹的只能排在第二位,或者更低。
母亲正弯着腰叮铃当郎炒菜,雅娜丽蹲在灶边往里添柴,配合默契,和和气气。
只是两个人的交流全是手比眼看,母亲挤出一个笑容递过去,雅娜丽捏一个笑脸儿送过来。
母亲拍拍雅娜丽的肩膀以示欣赏,雅娜丽伸出大拇指给予夸奖。
陆虎哑然失笑,母亲不会说颚伦特的族语,雅娜丽对中土话知晓的也寥寥无几。
两人沟通起来如同鸡鸣狗盗……不对,是鸡对鸭讲,只好玩心灵所致临时创造的哑语。
陆虎这才感觉到肚子有点儿饿,转头回到饭桌边,伸手从盘里捏一块肉扔进嘴里,胡乱嚼几口便下了肚。
伸手又去抓,父亲拈起筷子抽他的手:“都没上桌呢,就你急,从小怎么教你的?你属耗子的吗,撂爪就忘!一点儿规矩也不懂,这么没出息。”
陆虎不在乎,腆着脸把肉扔进嘴里。
尽管从小到大没少挨父亲的揍,那份亲情却无论如何也打不散,在父亲跟前比较放得开。
母亲则不行,虽然面上维持着那份亲情,心里却总有隔阂感,不敢在她面前有一点儿逾越。
倘若是母亲在旁边,他再饿也不敢动。
雅娜丽端着一盘鸡蛋炒蘑菇走进来,轻轻放到桌上道:“你在外面忙的饿了吧?饿了你们就先吃,别等着了。”
额伦特人没有大盛朝野那么多破规矩。
陆利直勾勾看着娅娜丽,猜不出这漂亮能干的大女孩在说什么。
“大叫鱼,我姐薛匣了。”陆利才九岁,个头长得挺高,说话却还有点儿大舌头。
为了把她的舌头捋直,父母一有空闲就教她念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她练起来却是:系系系,席系席,席系系席系,系席系系席。
闹的父母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全是系系系……
家里的独女,从小被父母兄长呵护着,极少放出院去,人情世故见识的少。
打小圈在家里,听家人大叫驴,大叫驴的喊陆虎,她也习惯了这么称呼。
陆松朝厨房门口扫了一眼,满含着小心和胆怯,几乎是对女儿耳语:“丫头蛋儿,你都多大了,以后得叫哥,不能再张嘴闭嘴大叫驴大叫驴的,让外人听到笑话咱没家教。”
“哥。”陆利细声细气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浑身不自在,十分拗囗。
陆虎听妹妹喊这声哥也觉得生疏的很,还是大叫驴听着顺耳。
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成了自然。
“以后不用叫她姐,得叫嫂子。刚才你嫂子嫌我偷吃,说要揍我。”陆虎顺嘴胡咧咧。
“母亲说她系我姐,我干嘛要管她叫小子,她不系女孩吗。”
陆利知道小子是男孩的称呼,但还真不太明白嫂子是什么概念,刚才陆虎嘴里吧唧着肉,说的不太清楚,她把嫂子听成了小子。
陆松横了儿子一眼,又鬼鬼祟祟瞄了瞄厨房门,对女儿耳语:“她是你哥的媳妇儿,你就得叫嫂子。”
“哦,那我哥是大叫驴,小子就是大叫驴家里的了。”陆利见过街坊邻居娶亲,知道媳妇儿是咋回事儿。
不过这地方一般不在意某某的媳妇儿叫什么名字,只是习惯称其为某某家里的。
陆虎觉得三句两句也解释不清,何况嘴里还干着吃肉的营生,干脆不再搭理陆利。
“大叫…儿,儿子,陆虎,你这次回来,能在家里住几天呀?”摄于孙桂英的雌威,陆松一向大叫驴大叫驴的也喊顺囗了,再喊儿子也感觉不顺嘴,干脆直呼其名。
“明天就走。”陆虎一刻也不愿意在母亲跟前儿多待。
陆松的脸色暗了下来:“那么急吗?不能在家里多住几天?”
这个儿子从小受苦,他总想找机会补偿补偿,能在自己身边多待两天也是好的。
“儿已被升为捉生将,有要务在身。”陆虎向父亲小小的炫耀一下。捉生将是六品武官,比父亲还高一品,当老子没有哪个不盼望儿子有出息的。
“捉生将?”陆松大吃一惊,声音也陡然高了起来:“此职是脑袋栓到裤腰带上的勾当,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你,你,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险中求,父亲莫要担心,儿自有分寸。”陆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宽慰着老父亲。
陆松低下头沉吟良久,依然彷徨无计。
大盛只有战死的将军,临阵脱逃或者临战畏缩不前,自有严苛的军法处置,死的只会更惨,还可能牵连到家属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