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京城吗?”
乞丐抓住了过路的男人,却被男人一脚踢开:“脏死了,死乞丐,别碰我!”
乞丐不死心,抓着人一个一个问,可他不是被打,就是被骂,人人都恶心他,厌恶他。
“这是上京城吗?”
乞丐这次抓住了一个黄衣女子,发觉自己弄脏了女子的衣裳,害怕地缩回手。
他不想被打了,从金国一路爬到大周,他挨的打受的骂,数也数不清。
没想到女子竟然回答他:“是啊,这是上京城呢,你是从外地来上京城寻亲的吗?”
从外地不远万里来上京城寻亲,这是常有的事。
乞丐缩着脑袋,看着地上的红纸片,道:“是啊,我是来寻亲的。”
黄衣女子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怜惜,乞丐心里一暖,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被这么温柔对待过了。
于是他鼓起勇气又问了一个问题:“姑娘,请问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你不知道呀?”黄衣女子懊恼一拍头,“今日是谦王殿下迎娶丞相千金的日子,十里红妆,风光得很呢!大家抢谦王府撒的铜钱去了,我也抢了一个。”
乞丐浑身一僵:“丞相府……千金吗?”
黄衣女子解释道:“半个丞相府千金吧,不是宋丞相的亲女儿,是宋丞相收的义女。”
什么义女!
分明就是宋扶若假死,欺骗所有人,再以义女的身份偷天换日!
沈渐青被赶出金国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芝祥村。
他娘死了,宋扶若没有骗他,他娘真的死了!
可他不敢去他娘的坟墓前哭,芝祥村里人人都知道他死了,他没死,回到芝祥村,意味着他是逃兵。
逃兵一旦被发现,那是要被施以绞刑的!
沈渐青在芝祥村待了两天两夜,那两个晚上,他又梦到了在乱葬岗梦见的那个梦。
那个梦,很真实,很清晰,沈渐青醒来的时候,梦里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没忘。
梦里还多了一些别的内容,他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儿子!
当年圣上带着宠妃微服私访各处,宠妃有孕在身却不知,临产时,圣上与宠妃遇了刺,被迫分开。
宠妃在危难中诞下了皇子,就是他沈渐青,可刺客还在追杀他们。
实在不得已,宠妃只好来了一手狸猫换太子,沈渐青从此成了农妇胡氏之子,宠妃和真正的胡氏子死下了刺客的刀下。
梦太真了。
沈渐青不得不信。
他回了沈家扒拉出了最后的钱财,拿着屈指可数的钱,往上京城去。
可手里的钱太少了,沈渐青只得一路乞讨走到上京城,一来,就遇到了宋扶若再嫁。
她风光大嫁,他沦为乞丐。
沈渐青的不甘几乎要冲破天灵穴,却听见黄衣女子问道:“你认识她?”
沈渐青连忙摆手:“姑娘说笑,说笑了,我一个乞丐,怎么可能认识人家丞相府的千金。”
沈渐青说得谦虚,实则恨得差些把一口银牙咬碎。
日头烈得很,晒得沈渐青神智不清,他开口问道:“姑娘,我能不能跟你……”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倒下了。
……
沈渐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软绵绵的床榻上,看屋子里的陈设,这是一户有钱人家。
黄衣女子端着药走了进来,看见沈渐青醒了,眼眸一亮:“你醒了?快些把药喝了,大夫说你的身子积劳过多,得好生休养。”
黄衣女子把药碗递给了沈渐青,双颊浮上红云:“乐姝……冒昧问公子大名,公子莫要见怪。”
沈渐青眸光落在黄衣女子身上:“你叫乐姝?”
“小女名唤乐姝,孟姓。”孟乐姝说话时不敢直视沈渐青的双眼,一举一动间,都表现出了她的娇怯。
沈渐青抬手正准备摸自己的脸庞,就看见手被洗得干干净净的。
孟乐姝见他疑惑,便解释道:“乐姝失礼了,没经过公子同意,便让家中小厮给公子沐浴了一番。”
怪不得……
沈渐青心中暗讽,面上却谦逊得很:“姑娘大恩大德,千帆不知如何言谢……”
“不,不,我不用你的谢。”孟乐姝摆手,娇羞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公子先把身子养好。”
-
扶若换了个住处,但红绫仍旧跟在她身边。
“姑娘,乐姝那边安排好了,沈……那个人在乐姝那边住下了。”
扶若拨弄着一盆栀子花,唇角微勾:“甚好。”
红绫有些犹豫,走到扶若面前,低着头道:“姑娘,那日……主子的命令,红绫不能不从。”
红绫很喜欢扶若,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
墨衡把她指给扶若使唤,红绫心甘情愿,从来都不勉强。
她知道姑娘爱吃松子,便每日上街采购最新鲜的松子。
姑娘晚上睡觉踢被子,红绫也会帮着给掖好。
但,她真正的主子是墨衡。
扶若朝红绫招了招手:“来。”
那双狐狸眼淡淡的,不喜不悲。
扶若:“蹲下。”
红绫听话地蹲了下去。
扶若的手指滑过红绫的脉,微微点头,这姑娘身子很好,倒是不是用她担心。
扶若拍了拍红绫的脑袋:“我没有怪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红绫对她没有过坏心眼,坏心眼那都是墨衡的主意。
扶若从来不会随意迁怒别人。
一想到墨衡,扶若心里就一阵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