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她觉得冯芷榕这样的成长应当是好事、而自己也该为冯芷榕感到开心才是,但同时却也感到些许的委屈与寂寞──自己好歹也比自家小姐长了两岁呢!却不想这才半年的光景,自家小姐已经隐约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不再是从前可以与自己打闹嘻笑的孩子,而自己却仍一心地想与冯芷榕如同从前一般玩笑……
白娅看着冯芷榕射箭的模样,觉得就连她射箭的架势也都有些变化──虽然头几箭有些生疏、没能像先前一般箭箭都中靶眼,但力气变大了、拿弓的姿势也变稳了、射箭的速度更是变快了……甚至连站立的位置也更远了些。
白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企图忍住自己想哭的情绪,却被冯芷榕发现了:“怎么了?会冷吗?”毕竟现在地上还积着薄雪,虽然冯芷榕因为习武而没什么感觉,但倒是知道白娅或许会受不了。
白娅听了暗骂着自己分神,忙道:“不冷,就是想念小姐而已。”
冯芷榕苦笑道:“我可不记得你是会哭鼻子的人啊!”她承认自己刚开始的确是不太想管白娅、就想由着她发挥自己的情绪,但又觉得从前白娅对自己也挺好的、这般冷漠在人情上也说不过去,心里也多少升起了点愧疚之意。
白娅噘着嘴,道:“小姐在宫中交了朋友、满心都是暖的,奴婢在冯府成日不是想着小姐、便是跟着绣娘们一同制衣、绣花,可寂寞得很。”
冯芷榕叹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办法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况且你现下虽然才十二岁、但与冯家签了的契也只签到了二十岁,这八年的光景说长也不算长,往后离开冯府不就得哭惨了?”
“小姐倒是看得开!”白娅鼓着腮帮子,看起来倒也有些可爱:“就算到了二十岁,往后若还能继续工作、奴婢肯定也要蹭上冯府讨份绣娘的工作的!”
冯芷榕牵了牵嘴角,道:“你就这么怕寂寞?”
白娅决定丢了自己的脸也要赖上冯芷榕,便狠狠地点了点头:“没错!小姐在冯府人缘好、进了宫中也肯定交了许多朋友,才没资格说着奴婢怕寂寞呢!”
“要不……”冯芷榕想了想,道:“跟着我回来的鱼竹与方纯人也不错,这段日子你就试试跟她们做朋友?”
“可是……”白娅听了可犹豫,连带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许:“那两人不是宫中派来监视小姐的人吗?奴婢听说宫里头的规矩严格,可怕得很!”
“说是监视也忒难听了。”冯芷榕倒是没有直接否认,只是换了个说法:“你得想想,我去的安秀宫可是由皇后娘娘主持的,若是从宫里头教出来的小姐出来以后各个都还是没长进、不就丢了娘娘的脸吗?身旁跟着宫里头的人也算是点醒,况且她们二人也是有血有肉、与你们无异。”
白娅的脸上看起来还是有七、八分的不信任:“奴婢不敢妄言宫里头的事情,但毕竟那二位可是宫里头的人,还是觉得生份。”
“那就由你吧!我是觉得她们挺好的。”
白娅以为冯芷榕要不开心,便忙补充道:“小姐,也不是奴婢不待见她们!只是这几个月交上了朋友,这才没多久的光景又要分开、不是怪寂寞的吗?”
“人嘛!天底下就算是夫妻也难以每天腻歪在一起,你看看我大哥与大嫂就算常常分隔两地、感情也是好得很啊!”冯芷榕笑着:“你又说你往后继续在冯家工作、那不也得与自家的丈夫分开吗?”
白娅听了脸一红,道:“小姐,奴婢还没嫁人呢!”
“你在冯府签契是到二十岁没错,但迟早还是得嫁人的、除非你出家。”冯芷榕重生在这个年代已有十年半,对于这样的传统观念早就逐渐地全盘接受:“我也说过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人总是得长大。”
白娅虽然早已晓得自家小姐观念成熟、像个成年人一般,但依然不住感叹道:“小姐变好多啊!”
冯芷榕浅浅一笑,道:“变了什么?”
“变化得忒大!变得……”白娅犹豫了一会儿,就像是在挑拣着字词,最后才道:“总觉得小姐长大了!变懂事了!”
冯芷榕噗哧一笑,道:“我这不才进去宫里头磨练了半年,就被你说成这副模样、那往后可该怎么办啊?”被白娅这么说着,冯芷榕也才意识到这阵子的自己很是开心──不但不需要成天都假装自己是个天真单纯又带点古灵精怪的孩子、而且还能几乎天天地与靖王在一起。
在安秀宫──或者说在谦恭院里的日子过得充实、还能渐渐地展现自己的本性,心情上自然放松许多,而这样的快活日子在回到冯府以后自是有些不适应的。
白娅又噘起了嘴,道:“小姐别看奴婢这样腻人,奴婢可还是打从心底期待小姐成为一位稳稳当当的大家闺秀的!”
冯芷榕佯着好奇地问道:“那我现在不是吗?”
“至少以前不是咯!”白娅说起话来又恢复着从前的活泼与俏皮:“至少奴婢没听过哪家大家闺秀整日吵着太老爷要出门骑马的!”
冯芷榕晃了晃手上的弓,道:“那射箭呢?”
白娅答非所问:“小姐开心、奴婢也就开心!”
冯芷榕笑道:“好你个白娅!也能说善道了!”
“小姐进了宫中学习有长进、奴婢自然也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了!”白娅说着,又看着不远处百则领着鱼竹和方纯二人走了过来,便忙着替冯芷榕收拾起亭子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