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城下,也先部中军大营。
“报太师,抓到一名南人细作!”
王喜像一只待宰的绵羊,被人提溜着扔到地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中军大帐内,也先正在召开作战会议,看都没看一眼,便挥手道:“砍了!”
虽然这一路上占尽了便宜,可是,想要彻底击溃明军主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对方还有八万人,就算排好队让你砍,从早到晚不眨眼,把刀砍卷刃了也砍不完。
更何况明廷的小皇帝还在阵中,把人打急眼了跟你拼命,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对瓦剌部而言,现在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胜负,而是尽可能减少伤亡。
于是,他费尽心机,想出一条妙计。
先是派出使者,假意与明军议和,为表诚意,大军后撤三十里,将南边永定河让了出来。
果然,对方答应了!
不出意外的话,小皇帝很快就会下令向南转移,去永定河取水。
而自己只需要提前埋伏起来,在明军取水的途中发起突袭,对方必然阵脚大乱,到那时候,只需冲杀一阵便可大获全胜。
现在圈套已经设好,就等着小皇帝往里钻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绝不允许有情报外泄的风险,因此,任何明军的细作必须第一时间杀掉。
“大王……不,大汗饶命,饶命……”
也先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帐中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伯颜帖木尔指着地上的王喜说道:“大哥,他叫你大汗!”
“这只南狗嘴巴还很甜!”也先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王喜,突然咦了一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因为面前这人细皮嫩肉,肤色白皙,身上还穿着锦缎长衫,怎么看也不像来打探消息的细作。
王喜赶忙说道:“奴婢是皇帝身边的近侍,有重要情报呈送大汗!”
听完之后,也先更纳闷了,问道:“什么情报?”
王喜咽了口唾沫,说道:“明军已经出发,向东与阿剌知院部寻求决战。若大汗此时出兵,突袭明军后方,明军必败!”
也先却显得有些懵,转头向伯颜问道:“这是南人的诡计?”
伯颜亦是满脸疑惑之色,狐疑道:“可能……是吧?”
只见也先阴沉着脸,呵斥道:“说,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来此有什么目的?”
王喜都快哭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婢真的是来投诚的,希望大汗收留!”
终于,也先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来到王喜身前,左手抓着他的肩膀,右手往下一掏……
“还真是个没卵子的阉货!”
王喜脸色惨白,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内侧淌了下来。
也先嗅了嗅鼻子,面露鄙夷之色,便将他扔回到地上,问道:“是小皇帝派你来的?”
“是……啊,不是,不是!”
王喜实在是被吓破了胆,有些语无伦次。
“哼!”也先冷哼一声,说道,“小皇帝派你来传递假消息,用来迷惑我们,是不是?”
“不……不是!”王喜用力摇头道:“真的不是啊!”
只听啪地一声,也先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案桌上,震的酒壶都飞起来。
“再不说实话,现在就把你的心肝挖出来下酒!”
王喜带着哭腔说道:“奴婢真的是来投诚的啊,明军已经出发了,大汗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探。”
也先转过头来,看向带王喜进来的那名哨兵,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哨兵搔了搔头,如实回道:“小的本来是去探查明军的动向,途中发现了这名细作,就先把人带回来了。其他人继续上前探查,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也先作战经验丰富,对于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打死他也不会信。
在他心中,早已认定这是明军的诡计,却不知小皇帝在搞什么幺蛾子,难道还想绝地反击不成?
“把这个阉货带下去,严加审问!”
“是!”
王喜被人拖出了帐外,也先看了看伯颜,又看了看其他将领,问道:“此人来的蹊跷,你们怎么看?”
伯颜是个生猛汉子,平时最反感的就是动脑子,当下说道:“依我看,不管南人有没有动静,咱们大军直接冲过去,砍他娘的!”
其他的将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一路来,明军节节败退,兵力已经折损过半,而自己这边兵强马壮,优势已经非常明显。
可是,也先却眉头紧皱,不住地摇头。
“你们动动脑子,明军为何要派个细作到我军阵中谎报军情呢?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因为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明军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汉人擅谋略,像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一类的书中,记载了很多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小皇帝在土木堡附近设下埋伏,等着自己主动去送一波人头?
越琢磨越不对劲,眼下的局面,自己这边已经胜券在握,所以,接下来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不能留给明军任何可乘之机。
“太师,我们的侦查哨回来了!”
也先赶忙挥手道:“快让他进来!”
紧接着,一名哨兵进来行礼道:“禀太师,明军已经拔营东进!”
“你说什么?”
也先忍不住站起来,明军真的去攻打阿剌知院了?
“禀太师,明军已经拔营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