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甩开他的手:“朕都说了是小伤……啊——”
她惊呼一声,竟是直接被高砚打横抱了起来。
李义再次识趣地背过了身。
唯有苏子溪眼角还挂着泪珠,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大庭广众之下,沈厌他怎么能、怎么敢对她皇兄不敬?!
况且在苏子溪的心里,她哥高高在上,沈厌才是被宠幸的那个,现在看来,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
苏元被高砚抱着,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马车里。
苏子溪慌忙扶着苏元,有意斥责高砚,但是即使她再没心没肺,也知道此时不是争吵的好时机。
于是她懂事地闭上了嘴。
“李公公,麻烦你清点一下剩余的侍卫,我先带陛下去驿站治伤,你们随后跟上。”
高砚利落地跨上马,拉着缰绳,居高临下地吩咐李义,随后单手掀开后面的车帘,对苏元和苏子溪道:“我来驾车。”
他声音严肃却又平稳,让人听上去莫名安心。
李义还没反应过来,高砚已经驾着马车扬长而去,马蹄奔腾出大片的尘土。
李义:“……”
他只好留下来收拾残局。
将近大半的侍卫伤亡,李义无意间瞥了一眼,却发现方才受伤的某个侍卫,此时竟嘴唇发紫,不过片刻之间,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如果只是单纯的箭伤不可能这么严重,那么就只可能是一个原因——箭上有毒!
想到此,他慌忙转身,继续探查其他受伤的侍卫。
无一例外全都死亡,死状与他看见的第一位侍卫丝毫不差。
李义心底一惊,忽地想起皇帝身上的箭伤,即使天气寒冷,他背上也忍不住渗出了大片细密的冷汗。
从此地去往驿站至少要半个时辰,若是皇帝也中了毒,那么……
李义不敢再想下去。
他连忙集结了剩下的一小半侍卫,快马加鞭地朝驿站赶去,追上皇帝。
苏元坐在马车内,头倚着车窗,意识逐渐模糊,脑袋昏沉沉的。
她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像是冰火两重天,折磨得她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苏子溪紧紧握着苏元的手,感受到她身体极不正常的温度,走投无路,慌张地对外面驾车的高砚道:“怎么回事……皇兄他身上好烫……”
说着说着,她自己忍不住又哭起来:“皇兄,都怪子溪不好……”
高砚并没有回答苏子溪,只是绷着唇,紧紧攥着缰绳。
手指被粗糙的缰绳勒破皮,勒出血痕,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滑得有些攥不住绳子。
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似的,将缰绳收得更紧。
苏元迷迷糊糊中听见苏子溪的哭声,她勉强打起精神,睁开眼,勾起一个虚弱的笑:“你别哭啊,我没事……就是……”
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就是有点累。”
她感觉自己状况很不对,那支箭上面一定涂了什么东西。
是毒药吗?
她不清楚。
她现在只觉得很累,很困,想好好睡一觉。
“你别哭的这么难过……放心,我不会死的……”她打起精神跟苏子溪说话:“让我睡一会儿。”
她其实也不太确定,她究竟会不会死。
但是这还没到大结局,还没被沈厌折磨,还没有真正达到惩罚剧本的既定结局呢,系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她死吧?
而且,就算真的死了,对苏元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不用被凌迟,一刀刀地割肉而死,应该还算是个好结局吧?
她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之后再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知道了。
只是恍惚中感觉有人抱起她,有人在一旁呜咽,有人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唤她“元元。”
苏元无父无母,没人叫过她这个名字,除了上个世界里她亲手养大的小病娇——
高砚。
她刚捡到他时,他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生人勿近的戾气,不愿意喊她姐姐。
后来小少年长大了,依旧不愿意喊她姐姐,他最喜欢的称呼是“元元。”
苏元觉得亲手养大的小少年这么称呼自己很奇怪,于是认真纠正了他的叫法。
高砚见苏元不喜欢,这才改了口。
时隔这么久骤然再听到这个称呼,飘渺得像是幻听。
苏元正模糊地想着,双唇却忽然间感到一阵温热,随之而来的是在口中弥漫开来的浓重血腥味。
似乎有血滴到她的唇上,滑进口中,最后顺着喉咙流向身体内。
她的身体莫名感到平静,痛苦的感觉也逐渐减轻。
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真正睡了过去。
高砚看着床上少女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这才收回手臂,用手帕擦干净指尖渗出的血。
脸色极其阴沉。
苏元中的毒和其他侍卫的毒不一样,这种毒叫作凝春绮。
凝春绮是一种慢性的蛊毒,它不致命,中毒初期会让人感到极寒和极热、劳累、困倦。
这没有什么,正常人人挨过去几个时辰就能恢复原状。
可是随着毒深入体内,之后每次再发作,都需要施蛊人的鲜血或者与人欢好才能抑制住,否则便会欲火焚身,如同被万蚁噬咬一般,让人生不如死。
人人都知道苏子纾的怪癖,那就是不喜欢女子。
所以他绝不可能用女人去消解毒性,只能依靠施蛊者的鲜血才能熬过每次毒发。
施蛊者想通过此毒轻而易举地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