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头深深看了桑乐乐这边一眼,桑乐乐则一天天真无邪。
桑老头虽说想偏心大房,可当着二房和三房,特别是蹦跶得最欢快的三房,她也不好罔顾他们的意愿,同意跟金家借钱。
金家的管事来了,人家只看了桑乐刚一眼,至于其他人,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金元宝现在当官了,虽说是个闲散官,但的确是官,早就跨越了阶级,所以,金家的下人也都自视甚高。
“老爷子,我们家,说起来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只是,上次你府上的小姐已经借了二百两银子,我们老爷和夫人不在府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能把家底给败光了呀!所以呢,这次,要不你来做担保人吧!”
桑老头很是羞愧,他一生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老了,大半截甚至埋土里的人了,还要给人做担保。
桑进忠和桑乐刚死死盯着那十几两银子,眼睛泛着绿光,桑老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桑进宝和熊氏在边上说:“爹,要不再多借点得了,反正我们都借了这么多,再多借一点吧,你看我们家,马上又要添一口人,家里一点钱也没有了,到时候我媳妇儿生孩子,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随后,桑老头借了二十两银子,上面约定是桑乐刚来还钱,但是,桑老头是担保人。
就这样,拿了钱的桑乐刚和桑进忠当天就走了,剩下的钱被邓氏全部拿走了,一文钱也没给桑进宝他们夫妻。
晚上,桑进才叹气:“爹都那么大岁数了,他来做担保,这金家管事是怎么想的?”
沈三娘冷哼了两声:“金家管事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大房不对劲,一次一次回来弄钱,他们到底在县城干啥啊?孩子爹,要我说,不如你去县城看看!真要是还不上钱,爹那么大岁数了,除了卖地,没别的路可走!”
桑乐乐忽然想到吉来酒楼的赵掌柜说,她的泡菜和下饭菜最近卖得很好,特别是路过的船只,很多都买了下饭菜带到船上。
桑乐乐做的下饭菜是可以存放一段时间的,所以,赵成竺几乎把她的下饭菜都包圆了,就连码头那边的快餐,也是她这几日腌出来的。
“爹,我跟你去县城看看吧,好不好?”
桑进才戳了戳桑乐乐的额头:“小丫头,好好在家呆着吧!”他跟沈三娘说:“忙完了田里的活儿,接下来就山上的麦地,要除草了!第一轮施肥,家里就这么几个人,爹肯定不让我走!”
沈三娘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五月如期而至,淅沥沥的雨水接连下了十多天,这天大暴雨,桑乐乐没去镇上,就连给赵成竺送菜也出不了门,桑乐勇他们本想去上学,被桑乐乐拦住了,打雷闪电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没事,我们交了钱,说啥也得去上学!”
桑乐勇找了蓑衣,戴上斗笠,桑乐乐紧紧抓着他的手:“大哥,下雨天是不能在大雨里站着的,这是常识!你要是敢走,我去叫娘!”
桑乐勇被桑乐乐拉着走不开,老房那边在漏水,沈三娘和桑进才都去帮忙了。
桑乐明赶忙叫桑乐勇:“大哥,你别想着上学的事了,你快来看看,家里要淹了!”
桑乐真端着一盆水出来倒掉:“大哥,乐乐的床都湿透了,你快点来帮忙啊!”
桑乐勇一听,赶忙放下东西就去帮忙,桑乐乐抱着个盆,天上下大雨,屋子里下小雨,他们二房和三房的房子最破了,可就这样,邓氏还是把沈三娘和桑进才叫去帮忙了。
这么大的雨,外面电闪雷鸣,桑进才还在老房子的屋顶上修补屋顶,自家都快淹了,他也不管。
满屋子放着锅碗瓢盆,泥巴地面坑坑洼洼,不少小水洼都积满了水,桑乐乐把盆放在一边,对面的三房直接躺平了,一家子挑了屋子里不漏雨的地方躲起来,屋檐下,二妞儿抱着三妞儿,正盯着三房这边看。
“傻子!”
二妞儿忍不住骂了桑乐乐一声。
桑乐乐气得想怼她一句,可转念一想,她好像也没骂错,的确是傻子!
大房一家子在县城住着大宅子,用着下人仆妇,他们呢,住着破旧漏雨的房子,吃着杂粮饭和硬馍馍,挣的钱还要全部给大房,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等桑进才把老房子那边的屋顶修补好,看到自己满是积水的房子,再看几个孩子,全身上下湿透了,最小的桑乐乐发烧还在滴水,他的心狠狠一抽!
“乐勇,你们兄弟赶紧换衣裳,给乐乐换衣裳!”说完,他一头就扎进了大雨里。
每年雨季到来之前,按理说都应该修补屋顶,可今年因为欠钱,桑老头抓活儿,最主要的是家里没钱,邓氏把钱看得死死的,真的是一文钱也不会拿出来的,所以,更换好的瓦片就没钱了!
随着屋子里漏雨的地方越来越少,桑乐乐原本责怪的心,在此刻一点一点被弥补起来,就像是漏雨的屋顶。
一道闪电下来,对面的三妞儿吓得哇哇大哭,上房那边,邓氏还在催促沈三娘去做饭。
桑进才浑身滴着水站在屋檐下,朝上房大喊一声:“三娘,给我找衣裳!身上的衣裳全部湿透了,还有孩子们,身上也都湿透了,快点给乐乐换衣裳!”
邓氏正想大骂,被桑老头瞪了一眼:“老二和他媳妇儿在这里忙了多久了?屋里都不下雨了,你和金花不能去做饭?”
邓氏黑着脸:“忙多久也是他们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