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颜怀真和他母亲寺里还愿后,金娇娇已经小半月不曾见过颜家之人。
眼见婚期将近,她中间着人约见过颜怀真两三次,都被他身边随从以公务繁忙为由推拒了。
颜家之人对这桩婚事如此不上心,金娇娇打小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
偏偏又对这颜家的怠慢无计可施,只能暗戳戳在家中自个儿撒气。
金文发现端倪,自然见不得女儿受一点儿委屈,当即备了薄利,亲自登门兴师问罪,哪知颜怀真的母亲竟突发恶疾,重病在床,这才无暇顾及婚约一事。
颜怀真请求将婚约延期,事出有因,金文看那颜夫人病重的样子不像有假,也就同意了。
回府后,金文派人请了城中医术最好的大夫去给颜夫人探病,又从家中挑选了上等人参,灵芝等补药以金娇娇的名义送给了颜家。
两人婚事就这样被顺理成章的搁置了下来。
这日一早,金娇娇亲自登门探望颜老夫人,却见颜家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那走马灯上赫然写着欧阳二字。
汴京城的欧阳,能乘坐这等上乘马车的,再找不出第二家了。
不知为何,一股怪意涌上心头,金娇娇莫名对这欧阳两个字犯怵。
颜家下人通禀后,将人引至正厅。
“金小姐稍等片刻,我家老夫人正在面见贵客。”
金娇娇还没来得及询问府中贵客是谁,下人就摆上茶水退下了,她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三个钟头。
要不是临出门金文反复叮嘱过收敛性子,多体谅颜怀真母亲还在病中,凡是多担待些,金娇娇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哪里有什么耐心去热脸贴冷屁股。
金娇娇心里的想法是,倘若婚后这颜母还是如此这般对她看不上眼,以颜怀真平时对她的情谊,说服颜怀真搬出来分家别住应该不难,反正他们金家又不缺宅子,没必要上赶着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
刘妈不忍心自家小姐就这么干等着,去寻了府中下人打听,也还是没有结果。
又过来一个钟头,已经到了正午用饭的时辰,金娇娇脸色黑沉,正欲离去时,颜家下人才窜出来说:“金小姐久等了,我家老夫人请您一同去膳厅用膳。”
喜儿本欲质问那下人几句,被刘妈手疾眼快制止了。
还未到膳厅,只听屋内传来颜母与人说笑的声音,金娇娇冷笑着捏了下耳朵,她这还是头次见重病之人谈笑风生的。
声音洪亮,底气也足,怕不是回光返照了?
这笑声可真够刺耳的。
跨进门栏,只见颜母脸色红润,比刚被接进京那会儿气色还要好上许多,正与一女子拉着手闲聊家常。
好不亲热。
那女子身形单薄,弱柳扶风,五官端正秀气,两弯罥烟眉生得很有特色,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美,娇弱惹人怜惜。
金娇娇曾在诗集雅会上见过此人,是首辅欧阳家的小女儿欧阳清芷,听说自小患有心悸,也不常与京中官家小姐走动。
她怎会出现在颜家?
欧阳清芷也看到了金娇娇,朝她露出个和善的微笑,眼神却是晦暗不明。
金娇娇都走到她们跟前了,颜母才像是刚发现她一般,不咸不淡地招呼金娇娇入座,并让下人添了副碗筷。
颜母介绍道:“娇娇,这是欧阳小姐,这次多亏了欧阳小姐请了宫中沈御医来为我这老婆子看病,我这头痛的毛病啊前前后后也看过不少民间大夫,都没什么作用,还得是这宫中御医有办法啊,吃了沈御医开的方子,没几日就爽快了许多。”
金娇娇才懒得附和她。
颜母见她无动于衷,朝着欧阳清芷尴尬一笑,指名道姓说道:“娇娇,还不快谢过欧阳小姐”
金娇娇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望着颜母不语。
谢什么?
场面变得奇怪又难堪。
她心想自己父亲也请了汴京有名的大夫去给她看病,怎么不见她半点感谢自己呢?
还将她故意晾在正厅那么久……
再说了那沈御医治的又不是她的病,谢从何来啊?
“颜伯母你客气了,那日在城外官道,若不是伯母和颜大人相救,小女恐怕性命垂危了,是我该感谢伯母才对。”
欧阳清芷打着圆场,“陛下可怜我从小患有心悸,看在家父的面上才准了这宫中沈御医时常为小女看病,若说感谢,还得谢谢陛下天恩厚露才对,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金娇娇又想,这哪是要谢陛下呀,这得该谢你爹首辅大人脸大呀,连陛下都得看你父亲的面子。
欧阳清芷继续道:“再说了,伯母您红颜依旧,可不许再说自己老了,沈御医的方子既然有效,那咋们就按时吃药,把这头痛的毛病彻底根治了才好。”
金娇娇瞥了眼颜母脸上的鱼尾纹,皱眉纹,抬头纹,以及眼袋泪沟......
没有发表意见。
“你这孩子,可别取笑我了,来来来,吃菜,这个猪心汤啊,对心悸之症有好处。”
颜母亲自盛了一碗汤,递给了欧阳清芷,“知道你爱吃扬州菜,今日特地吩咐后厨做了好几道扬州特色,你多吃点,看你这孩子瘦的,得多补补才行。”
欧阳清芷若有似无的扫了眼金娇娇,开口道:“伯母您别光顾着我了,快坐下吧,这些都是我们晚辈该做的才对。”
桌上那几道扬州菜也是金娇娇爱吃的,颜母和欧阳清芷你一言我一语,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