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徵看着她,骤然觉得心上像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微疼,那感觉却又让人莫名在意。
他轻笑,眸中漾出满满的温暖,“许是志不在此吧!”
晏晚晚点点头,“只要夫君不觉得委屈可惜,那便好。”
“娘子不觉得我没有上进心吗?若我入了官场,娘子也能做个官家太太,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能诰命加身呢!”言徵笑问。
“若夫君当真入了官场,只怕咱们怕就做不成夫妻了。”晏晚晚笑答,察觉到他笑容一敛,眉心亦是跟着蹙起,她笑着解释,“如今知道夫君有进士的功名在身,我已然觉得高攀了,若夫君果真是官身,又哪里瞧得上我这么一个没有依凭,满身铜臭味的商家女?”
“胡说!”言徵握住她的手却是一紧,神色亦透着两分沉凝,将她紧盯着,“你我已是夫妻,便不可轻言离别。”
晏晚晚被他这样郑重其事说得微愣,继而失笑,“这不都是假设吗?没影儿的事儿,夫君何必当真?要我说,官场上尔虞我诈,有什么好?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红尘市井,吾心安处是吾乡,不过各人际遇与选择不同,讲究个道法自然就是,何需强求?”
言徵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微顿,接着更深了两分,“娘子真是通透豁达,倒是为夫庸人自扰了。”
晏晚晚一笑,被他握住的手轻轻一动,“早前不知道夫君还有柳大学士这么一条人脉在,虽然有些冒昧,可我与缃叶多年相伴,视她如姐妹,洪玄知的案子,只怕还是要劳烦夫君多多费心,若是能找个熟人,让我们跟着一道看着,那便再好不过了。”
她微微仰起脸来看他,一张俏媚的面容之上,这眉眼最是出色,黑亮的眼睛看着你时,好似能将人拉扯着,坠进她眼底那汪明澈的世界之中。
“娘子聪慧,该知晓他一个朝廷命官,当日失踪,却草草结案,这背后并不简单。何况,他既未曾另行婚配,为何要去信与宋姑娘一刀两断?”言徵垂眼,摩挲着手心里姑娘的手,听似平淡的话语里处处都是提醒。
“这背后必然有内情,我都知道。”晏晚晚语气沉定,眸色亦然,“可就是因为知道,才非要查个清楚不可。”
言徵深望着她,良久,倏然一笑,“娘子身上有股子侠气。”
晏晚晚微怔,目光有两分茫然地看向他。
“怎么了?”言徵狐疑。
“没什么。”晏晚晚摇摇头,只是方才有一刹那竟觉得那句话有些耳熟,好似谁曾与她说过一般。“所以,这句话,夫君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我求夫君帮的忙,夫君是应下没有?”
言徵笑,“你是我娘子,你说,我帮还是不帮?”
晏晚晚听着,笑扬双眉,“多谢夫君。”想起之前的事儿,忙补充道,“这可不是跟你见外。若是见外的话,我就不会明知事情难办还求你了。”
言徵没有生气,跟着笑,“我巴不得日日有这样为娘子效劳的机会,不过,娘子只是一声谢是不是太没诚意了些?”
晏晚晚一瞥他,“那你要如何?”
言徵还是温润的笑,眼中却闪烁着点点星芒,难得想要捉弄她,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脸颊,“要不……娘子亲我一下?”
本是玩笑,谁知,晏晚晚却是一个倾身,便果真在他手指点的那一处轻啄了一下。
言徵只觉出颊上一软,淡淡的香味浮在鼻端,她便已经又退了开来,微微红着脸颊看着他,“这样可行了?”
言徵咳咳两声,移开了视线,却又没有忍住,目光兜来绕去,又回到了她脸上,嘴角克制不住地勾起,“所以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拿了好处……自然只能尽心办事了。”
晏晚晚嗔他一眼,言徵却被那一眼瞪得心窝儿泛酥,再不敢看她,别开头去。
回到言府,言徵如前几回一般,径自去了别处梳洗,回到和春院正房时,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儿,却没有瞧见晏晚晚。他皱了皱眉,一时想不起这个时候她会去哪儿,步子一旋,正要出去找。房门就是被人从外推开,晏晚晚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碗里白烟袅袅,还能嗅到淡淡药味。
言徵看见她眉宇就是舒展开来,瞧见她手里的药碗,迎上前去,“这药我交代了麝烟她们端来给你,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
“我的已经喝过了,这碗是你的。”晏晚晚说着,将手里的药碗端到他跟前。
“我的?”言徵微愕。
“你不是起疹子了吗?我知道个药方正好治这个,家里居然有药房,都抓齐了,便给你煎了一帖来。快些趁热喝了,也免得痒着难受。”
言徵愣愣看着她,还是没反应。
晏晚晚皱眉,“你该不会想让你喂你吧?”
言徵笑了,接过那药碗,仰起脖子就是一饮而尽,放下碗时,笑容更甚两分,“娘子的心意,不可辜负。”
晏晚晚看他一眼,被他眼中的光芒刺到般,垂下眼扭身出去,将那药碗收拾了,才又回来。
言徵倚在炕上,她一进门,他目光灼灼,便是定定望在她身上,“娘子怎么会一下就想到了我吃不得虾,居然连方子都记得这样清楚?”
“哦!我兄长便对虾过敏。”晏晚晚随口答道。
过敏想必就是吃了虾就要起红疹吧?“这样啊!”言徵的双眸黯了黯。
晏晚晚默了两息,却又想了起来,“想起来了,我许多年前遇上一个小乞儿,也对虾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