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倏忽而过。
立冬这天,初雪也是很应景的落了下来,算得上是好雪知时节。
天还未全亮之际,一艘艘样式、颜色各异、旗帜亦是不同的云梭舟,撞破铅云,缓缓的降落在泰一山山脚下的一处宽阔平台上。
这些云梭舟都是最小的“蝉”级,最长的不过十余丈,为大乾各个豪族世家私有。
在更远处,无数的马车和行人,也正在往这里赶。
每年的立冬日都是如此,无数家世迥异的书生们,从大乾帝国各处,以不同的方式赶到这里,参加泰一书院的招考。
无比的虔诚,久而久之,便有了种朝圣的意味。
泰一书院的书生们,虽然不喜欢这种意味,觉得有些陈腐,但也没有办法。
天光大亮之际,那处广阔的平台之上,已经聚集了太多的云梭舟、马车、以及更多的书生和才女。
他们各自呼朋唤友,谈论着各自关心的事情。
有北边与光明神国的战事;也有夏天时,南边滇州发生的蝗灾……
某一刻,一艘无比巨大的黑色云梭舟,从铅云上的极高处开始降落。
它带动着磅礴的天地元息,撕碎了无数的铅云。从地面看去,就好像是天漏了一个大洞。
阳光穿过那道天洞,照得那艘黑船,仿佛传说中吞天黑龙的头。
“怎么这么大?难道是圣皇陛下亲至?”
“胡说什么呢?皇家的云梭舟都是金色的!”
“哪儿来的土包子,是幽家来了。”
“这难道就是幽家那‘破罡级’的云梭舟?”
“一定就是了,看来今年有幽家的人要参加招考啊!”
“幽家自有修行传承,向来是不参加泰一书院招考,今年这是怎么了?”
“幽家真是越来越狂妄了,造如此大的船,就不怕犯了僭越之罪?”
在众多书生的议论声中,黑船稳稳落地,荡起一阵猛烈的罡风,这可能便是“破罡”二字的由来。
船仓大门打开,幽家的家丁们如军士般列阵两侧,很是肃穆。
李不器控制着花梨木轮椅驶了出来,身旁跟着刘仞和褚祥。
随着他的出现,场间围绕着幽家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我认识那老者,他是幽府的大管家,名叫褚祥,修为极高,地位很是不一样,由他亲自陪同,这人到底是谁?”
“该不是右丞相大人的私生子吧?”
“这话你也敢说,不想活了?”
便在这时,一位世家小姐,有些恍然地呢喃道:“这…这…这也太好看了吧!他是仙人吗?”
另一位小姐说道:“确实是太好看了,但是这轮椅是怎么回事,仙人也有瘸的吗?”
过去的半月里,李不器以两天一次的频率,进行了七次锻体祛毒。
终于在昨夜,随着一口黑得发亮的毒血吐出,蚀腑散之剧毒,尽数祛除。
同时,他的身体也完成了升华,或者说重塑。
九次锻体,他成就了无垢之体中的无垢。
虽然九次锻体与一次锻体,在本质上没有区别,但却是真的好看。
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个由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璧人。
不过,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是,剧毒虽然尽除,但仍旧虚弱无比,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所以他依然坐在轮椅里。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是中毒。
场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李不器能清晰的感知到,便觉得很是无奈。
幽家这排场弄的太大了,想来其中有幽瑾安那小丫头的安排。
这些天里,幽瑾安一直没露面,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处用来停泊云梭舟的平台,距离泰一书院的山门还有十里。
这最后的十里路,不论考生的身份,都是需要徒步走过去。
这是对泰一书院的尊重,也是泰一书院在表示公平,所谓有教无类。
人群之中,何万书盯着李不器那张好看得不像人的脸,恨得咬牙切齿。
那晚在勾栏遇到了刘仞后,他和朋友们,就莫名其妙的被圣都府衙给抓了。
没有罪名,自然没有审问,就是单纯的把他们关进了牢里。
然后他们几个白嫩的书生,就受到了狱友们的“热情招待”。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人生中最屈辱的半月时光,直到昨天,才被放了出来。
朋友们都是吓破了胆子,也不考泰一书院了,直接离开了圣都。
但何万书没有走,因为他在偶然之间,算了一卦。
那个卦摊位于青龙大街,对面有一家肉铺。
那位白胡子的老卦师,说他虽然前些年时运不济,但今年是转运之年。
此次他来圣都,一定能得偿心愿,并且还给了他一颗丹药,说是有助于开窍。
何万书吃了那颗丹药后,果然是“开窍”了。
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天地元息。
这意味着他考入泰一书院的几率大大增加,更意味着他可以修行了!
何万书知道,自己是遇到了真正的仙人,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卦摊。
然后便看到白胡子卦师,正在与对面肉铺的老板下象棋。
他当即跪下,对着老卦师磕头,老卦师却说:“我一天只算一卦。”
何万书道:“弟子正在面临生死危机,请…前辈指点!”
老卦师瞅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一把剑,是好剑还是坏剑,看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