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一片白雪皑皑中度过,开府的皇子福晋皇孙都要入宫赴宴,康熙如今上了年纪,似乎愈发喜爱年幼的皇孙,甚至将弘明带在身边,常常亲自教导,这一点叫瓜尔佳氏差点咬碎了银牙。康熙很喜欢孙子,尤其是年纪小的几个,自然了雍亲王的第四子弘历除外,康熙看到这个孩子就异常冷漠,还在为当初如嬿的那番话而警惕。
宴到子时,人人都乏了,几个年幼的皇孙更是连连打哈欠,有的甚至在乳母怀中已经睡着了。
年年都要如此,过了子时,方可出宫各回各家。
温皙饮了一杯浓浓的热茶,提了提神,胤祄猫在不显眼的地方,不知道在跟弘晖玩闹什么。康熙的儿子们、孙子们济济一堂,你一言我一语,只是到了子时,也都乏了。
知道康熙说“各行回吧”,皇子皇孙们急忙起身跪安。
大年初一,也是要早早起来,温皙要去给太后请过安,请安之后,打算再睡个回笼觉,下午再接见命妇。却听竹儿说太子求见。
温皙有些讶异,不错,照例新年初一,皇子皇孙和他们的福晋是需要来给中宫皇后请安的。只是太子与她素来不亲厚,温皙立后之后,太子也从来不来请安,也从未叫过她一声“皇额娘”,不过温皙也懒得计较,胤礽又不是她生的,不叫便不叫,若是叫了,她还觉得不舒服呢。
“儿臣给皇、皇后娘娘请安!”到底,太子还是没法叫温皙“皇额娘”,只尊称一声“皇后娘娘”。
瞧太子是独自一人来的,也没带太子妃和几个儿子,温皙不由生了几分奇怪,且太子一副沉闷苦涩的样子,好似老了十岁似的。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
温皙照例寒暄道:“太子怎么来得这么早?”
胤礽虽然与温皙并不亲厚,但是表面的尊敬还是有的,今儿却不寻常,他直接开口道:“皇后娘娘,皇阿玛是不是又要废了我?!”
胤礽的问题叫温皙吃了一惊,她不晓得为何胤礽会问这种问题,急忙笑了笑:“太子不要听信旁人谗言,你是皇上的嫡长子,不要妄自菲薄。”
“嫡长子?”胤礽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中带泪,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笑中带着苦涩的讽刺。而讽刺的人正是他自己,他突然上前两步,哭得满脸是泪水,“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已经不是皇阿玛唯一的嫡子了!皇阿玛又要废了我是不是?!”
温皙从他口中闻到了浓浓的酒气。十分刺鼻的味道,温皙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太子,你喝醉了。”侧脸吩咐小鹿子道:“去给太子取一碗醒酒汤来!”
“醉了?呵呵...”胤礽笑得愈发干涩,“是啊,我醉了。一些话。也就只有醉了,才敢说出来!皇阿玛想让我挪位置给十六弟对不对?!皇阿玛想让我把毓庆宫让给胤禄是不是?!!”胤礽越说越激动,声音激愤地刺耳:“我不!!我才是太子!毓庆宫是我的!!我谁也不让!!!”
胤礽高喊着“谁也不让”。一边大步冲上来,小鹿子急忙伸开手臂挡在温皙前头,道:“太子爷,您醉了!请回毓庆宫吧!”
“滚开!!”胤礽骤然爆喝,“连你一个狗奴才也敢跟孤作对吗?!!”他突然大力一推。将猝不及防的小鹿子给推到了一旁,小鹿子踉跄着狠狠撞在了东面的莲花缠枝纹的香几上。香几上摆着一个紫金狻猊炉,熏炉掉下来正砸中了他的脑门,小鹿子登时便晕过去了。
“太子!”温皙怒声而起,指着后头寝殿,“皇上就在里头睡着,你要把皇上吵醒吗?!”康熙是后半夜才来的,听说昨晚子时之后还在养心殿召见了太子,只是不知康熙到底跟胤礽说了什么话,叫他如此失常?!
“你别拿皇阿玛来压我!!”胤礽醉意熏熏地吼道,“是你撺掇皇阿玛废了我是不是?!!十八弟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为什么不放过我?!”说着胤礽一把抓住温皙的手臂,再次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太子!退下!!”温皙怒斥着,极力挣扎,只是胤礽的仿佛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狠狠抓着温皙的小臂,丁点不肯放松。
温皙骤然扬起左手,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掌,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太子,本宫是你的继母!!还不退下!!”
“继母?!”太子眼中骤然冒出血光,抓着温皙小臂的手更加用力了,仿佛要拗断了温皙手臂似的!
彻骨的疼痛从小臂传来,温皙急忙用力拉扯,无奈胤礽死死抓住,丝毫不肯放松。
随即便听见康熙的暴怒之声:“逆子!!你在做什么?!”
太子见康熙从寝殿走了出来,不由大惊失色,他只因为皇后所言的皇阿玛在寝殿睡着只不过是吓唬他的话,哪里想到皇阿玛真的在此?顿时,心一慌,手蓦然送了。
温皙正用力拉扯着,正好太子乍然松手,温皙立刻失去了平衡,身体斜斜向后倒去,撞在了紫檀木泥金彩绘龙凤呈祥的屏风上。
紫檀木是硬木,真的很硬,温皙用额头亲自验证过了,硬得跟石头似的,正好着架山东巡抚进献的龙凤呈现屏风,又宽厚又高大,撞上去之后屏风只稍微颤了一下,温皙却眼冒金星,然后面前一黑,爽快地晕过去了。
“嘎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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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后,温皙感觉到了自己脑门子上多了一圈绷带,还有小鹿子也是,惨兮兮地侍立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