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五年六月,噶尔丹部将丹济拉偷袭翁吉,企图劫夺军粮,被清军大败。噶尔丹再无力组织进攻。
凯旋的希望在即,可是极坏了太子,此事就像是鬼魂所为似的,丁点查不出来。因为小蜜桃的极度依赖,造成了温皙连宫门也几乎出不得,小石榴和玉录玳倒是整天在往外头跑,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许多日子未曾给太后请安,太后也不曾怪罪,知道小蜜桃的伤,还送来了不少滋补品。太后也是疼爱幺孙的,也颇为震怒,但是对太子闹得慎行司人满为患的举动颇有微词,但到底还是没插手。
这一日晌午,温皙好不容易哄睡了小蜜桃。放下幔帐,往帐中放了一些“灵雾”,才悄悄出去。低声吩咐了绿檀好好照顾小蜜桃,便听负责看守永寿宫的瑞嬷嬷回来禀报,说平嫔请求见她。
平嫔被禁足月余,一直都安安分分,也没闹腾,似乎是一副认命的态度,倒也少了温皙不少麻烦,如今突然想见她,温皙不由思忖是否是安了好心。思来想去,她与平嫔不但素无仇怨,且因她的建议,平嫔才能够有了十公主舒宜尔哈抚养。而此番之事,她虽然注定活不成,却也怪不得温皙。
想了想,温皙看小蜜桃睡得还熟,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便传了肩舆,往永寿宫一行。
永寿宫是个极好的地儿,距离康熙的养心殿最近,为西六宫之首,特赐与平嫔居住,便可见康熙对她的看中。平嫔红杏出墙在温皙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说来,的确是康熙对不住她。给她恩宠,却不叫她生养,任谁也会气愤的吧?毕竟平嫔出身颇高,又不是出身卑贱没资格生养皇嗣之人。心高气傲之下,受到如此对待,难免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儿。说来也算对她不公,只是后宫里哪儿有公平可言?何况康熙是皇帝,任何人都必须对他忠诚,而他却是不需要对任何人忠诚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是断断容不得任何人不忠的。
心里想着事儿,永寿宫便尽在眼前了。外头正门、偏门、角门都被死死把守住,负责看守的是萨比屯。自然听从温皙的懿旨,不叫任何人有机可乘。
温皙来此,并未大张旗鼓,只叫人开了个门缝,由竹儿扶着。小鹿子、小恩子几个太监跟随,便入内了。
永寿宫虽然禁闭,但是嫔位该有的份例都不曾断了她,伺候的人也都还在,只是不许外出罢了。只是,许是因为禁足。永寿宫院中似乎许久未曾清扫了,落了一地的美人蕉花瓣。依稀记得,平嫔是最喜欢的花就是美人蕉。尤其爱大红色的美人蕉,其次为明黄,都是极为艳丽的颜色。就种植在永寿宫正殿两侧的花圃中,如今是花瓣都要落尽了,红的黄的花瓣落了一地。也无人清扫。
美人蕉挺拔而修长,花大色艳。仿佛亭亭玉立的娇艳女子,只是如今都飘落在地,任人践踏了。
美人蕉,原本是生于南方,喜欢阳光,不耐寒,故而在北方少见。若是种植在寒冷的北方,冬天的时候需将其土下的根茎刨出来,放在温暖的地方,等来年再种下。
温皙很少涉足其他嫔妃的宫殿,却也知道自从平嫔入住永寿宫,这里便栽培着大片的美人蕉,从来夏日一片艳丽,香气袭人,据说都是平嫔一理,从不假手他人。
温皙随手拈了一片还挂在上头的花瓣,是大红如火的颜色,花瓣薄薄的、凉凉的,只是已经有些软绵绵的了,六月,原是美人蕉怒放的时候,只是今年暖的快,美人蕉开得早了些,便谢得早了些。
温皙正看得入神,忽听殿中爆出一声孩子的啼哭声,温皙一震,忽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小蜜桃,但是随即晓得不是。平嫔宫中住着的是十公主舒宜尔哈,原位敏贵人章佳氏所出,如今记在平嫔名下,只是不知为何哭得如此惨烈?温皙心下一揪,急忙快步入殿。
便见平嫔披散着头发,面色枯槁却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手里仰着一根藤条,便往十公主身上抽。藤条发出急速的破空声,打着十公主身上。而十公主竟然也不躲,只一味地大哭着,哭得撕心裂肺。
温皙不忍,急忙上前一把夺过平嫔手中的藤条,摔在地上,怒吼道:“够了!十公主是皇家血脉,也是你可以打的?!”难道就因为不是她亲生的,才如此对待舒宜尔哈吗?
平嫔乌发散乱,刘海遮住了眼睛,木木然立在哪儿,忽的喉头哽咽了一下,自语道:“这样...也该足够了。”
温皙一时间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却忽的瞥见她刘海儿下,双目中几欲奔流而出的泪珠,她在极力地隐忍着,嘴上道:“我这样,该算是虐待十公主了吧?”
“额娘!”舒宜尔哈却扑进平嫔怀里,抱
着她的大腿,“额娘别不要我!”
温皙蓦然一震,或许是她错怪了平嫔。以前便听闻平嫔对待十公主视若己出,十公主也十分依赖平嫔,她不得生养,怎么会虐待这个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女儿?
平嫔的手颤了颤,还是强硬地吧舒宜尔哈推开了。她仰头,把即将要落下来的泪逼了回去,然后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个叩拜大礼,“方才嫔妾如何虐待十公主,想必皇贵妃也瞧见了!”
她刚才打得着实狠,温皙已经隐隐瞧见,十公主的手腕和脖颈上都留下了鲜红的印痕。小孩子皮肤本就娇嫩,如此若是不好好治疗,只怕会一下一辈子的伤痕。温皙凝神问道:“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