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看了过去,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为首的,是身着一身玄黑华服的楚昭。
——她曾信任的四皇兄,未来的南燕皇帝,最终让倚秋杀了她的至亲。
楚昭神情淡漠,他容貌生的极好,但所有人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他一身渊渟岳峙,深沉冷寂的气度。
楚意看了眼徐骧,心道,今日燕国的仇人,倒是汇聚一堂了。
只是,面对徐骧,她只有一腔杀意,面对楚昭,她的心中却多了几分不解其由的恨意。
楚曜跑到楚昭旁边,试图扯楚昭的袖子又不太敢,小声道:“四哥,你来啦!多日不见,四哥更风姿凛然,卓尔不群了,听说四哥近日新得了一方南府的团龙墨砚,不知可否割爱呀?”
徐骧也拱手行礼,很是恭敬:“外臣见过四皇子。”
楚昭无视他人,大步走到楚意身边,声音淡淡:“没事吧?”
楚意摇头,内心一动,眼神落到衔影身上。
若前世也是如此,那她大概知道,衔影的左眼究竟如何瞎的了。
楚昭转过身,盯着被架起来的衔影,眼中透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扰乱宫闱,惊扰公主皇子,给本殿挖去他的眼睛。”
“四哥,这不太好吧,此人毕竟是雍国来使。”楚曜下意识的劝道,却不敢太急切,毕竟......他还惦记着楚昭的砚台送给小六。
他这四哥性子深沉孤僻,从小就遵规守矩,去年还被父皇放到暗堂历练,叫他从来不敢靠近。
楚曜至今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偷偷带小六溜出宫玩,楚昭转头就告诉了父皇,父皇罚他跪了半日的宗庙,小六也哭的生了一场大病。
从那以后,他和小六就不愿与楚昭亲近,如今他们已经长大,关系仍不算熟络。
楚昭眸光深沉,薄唇微抿,缓缓说道:“雍国来使又如何,这里是燕国的皇宫,岂容他人放肆逾矩。”
“今日是庆功大典,四皇兄若非要这时在皇宫染上血腥,恐怕不是什么吉兆......咳咳,本宫想着,心里也难受。”楚意掩唇咳嗽了两声,声音也有些虚弱。
楚昭眼神未变,眉心却皱了一下。
“小六你没事吧!定是这里风大,你快坐上玉辇,”楚曜顿了顿,又看向楚昭,无奈的说,“四哥,小六这身子柔弱不能自理,你还是别打打杀杀的吓唬她了,她要是再因此做了噩梦,我心疼,你就不心疼吗。”
楚意瞥了一眼衔影,一边咳一边斥道:“衔影对吧,你若还能动弹,还不滚远些,别在此处碍眼,本宫看见你一身血就头疼。”
衔影听出这小公主是在为他解围,他浑身颤抖的挣脱柳诚的钳制,连滚带爬,识趣的退到远处。
萧晏微微松了一口气,默默地收回视线。
若楚意不开口,他今日或许要再跪一次。
虽然跪一次还是跪两次对他来说并无不同,但是他身上的伤,再倒下便很难起来,等会儿说不定得爬着去参加燕国庆典。
不管她有何目的,都救了衔影,也帮了他。
楚昭没有阻拦,他深深的凝视着楚意,仿佛要从少女略带几分苍白的容颜上瞧出些什么。
须臾,楚昭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关心:“永宁还是如此心善,既然怕冷又怕血,以后还是别操心那么多闲事才好。”
楚意对他微笑:“四皇兄雷厉风行,也实在让本宫佩服,本宫得努力向四皇兄学习呀。”
“随你。”楚昭眼瞳陡然一缩,轻呵一声,便面无表情的负手离去。
“哎,四哥,四哥,那砚台......”楚曜在他身后喊,他的脚步却没有停顿。
柳诚也行礼道:“臣先行一步,带这些雍国使臣去大殿。”
徐骧则走到楚意面前稽首,脸上带着笑意:“外臣早就听闻永宁公主之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姿色动人,倾国倾城。”
楚曜的眼神骤然一冷,未等他破口大骂,徐骧便立即转身离开:“外臣实在是被公主惊艳,情不自禁之语,告辞,告辞。”
“我呸,”楚曜厌恶的啐了一口,“此人阴险,为兄刚刚就不该劝四哥,他才该挖了眼珠子。”
楚意的余光望着身侧温柔恬静的枕雪,又想起前世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她的眸色幽深,五指攥成了拳。
该怎么杀了徐骧呢。
怕楚意在意,楚曜主动的转移话题:“四哥走了,为兄想给你要的砚台也泡汤了,自从他去暗堂历练后,性子比以前还沉闷,手段也狠辣了不少,不过小六,你今日也和往常十分不同。”
楚意坐在凤轸上,懒洋洋的问:“我有何不同,五哥哥?”
“你居然叫了我五哥哥,第二次了,这就是最大的不同,嘿嘿!”楚曜傻笑一声,将刚才的一切都抛之脑后,沉浸在楚意唤自己兄长的快乐之中。
楚意扶额,低声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
“小六,你说什么?”楚曜没听清楚。
楚意:“枕雪,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初产婆先抱出来的孩子是我,楚曜得管本宫叫姐姐?”
枕雪:“......两位殿下说话就说话,别牵扯到奴婢。”
楚曜又问道:“小六,为兄说你和平时不一样,是因为你不是不喜欢穿这般艳丽的衣裳吗,怎么今天穿了红衣?”
楚意微微一愣,望着眼前浓颜俊美,却穿着素青衣袍的少年,回忆涌上心头。
“小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