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景身边的老者,便是清河崔氏,崔白鹤!
一旁,更有荥阳郑氏,郑太山!
范阳卢氏,卢长庚……
几乎全部在场。便是陇西李氏,李天城,也在此间……
想同之处是,所有人,此刻都极为开心,整张脸都洋溢着笑容。
“卢兄家中囤了多少精铁?”
“不多不多,也就三万斤!”
“那可真不少了,我荥阳郑氏囤积了两万多斤精铁,所存金银耗费了一半呢!”
“我清河崔氏也囤积了三万多斤,如今倒也小赚了十几万贯!”
“此番全靠裴兄之计,我等才有了这个釜底抽薪之法。如今大肆收购精铁,不仅我等可坐收暴利,那李家二郎,也决计顶不住这个铁价!”
“哈哈哈哈哈!……”
“可是王兄。”此时,荥阳郑氏的郑太山忽然道,“你说没了精铁,李二就真的无法炼制新式兵器了么?”
五姓七望树大根深,方方面面都有眼线情报。
众人虽然失了势,不了解细节,但也自然知道李二在暗中整编军队,同时在炼制新式兵器。
王景笑着又抿了一口酒,接着答道,“郑兄所担忧,不无道理。但郑兄可知,这李二的新式兵器,究竟是怎么个炼制法?”
“这……王兄,弟实不知也!”
“这李家二郎,炼制新兵器,首先第一步,便是将寻常之铁,炼制成特殊之精铁。”
“这李二也不知从何处弄到了一份炼铁之术,依此法炼铁,便是劣铁只消有个半年,半年之后,必成一种特殊的精铁,这种特殊的精铁,有削铁如泥之力。”
“但这炼制却有一个缺陷,若是用寻常的精铁为原料,则只需旬月之间便可完成。然而若是用劣铁,乃至从铁矿石开始炼制,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也无法炼制成功!”
“原……原来如此!”
“王兄高明!”
“王兄高明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番吹捧,王景好不得意,不过还是摆了摆手,“诸位想多了,这等巧妙的釜底抽薪之计,我哪里想得到?这可全是裴兄之功!”
“来,大家一起再敬裴兄一杯!”
“敬裴兄!”
“敬裴兄!”
“敬裴兄!此次若无裴兄,我等五姓七望,只怕就真是要日渐式微了!”
“裴兄一计保全我等华夏衣冠,实乃国士无双啊!”
在古代,衣冠的含义有两种。
一者,为汉人之礼仪习俗,文化道统。二,则特指钟鸣鼎食的公卿之家,豪富之门出身的读书人……
一番祝酒,郑太山接着道,
“不过,虽说如此哈,李二的铸造之计,断然是大幅拖延了。可……若是这段时日,突厥人并不来犯……那岂不就让李二蒙混了过去?”
郑太山这话一出,整个小院中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这一计策的关键,正是要让李二在突厥来犯之时,无可靠的大军抵御。
届时丧权辱国,便可让李二成为千古罪人!
但也正如郑太山所说的,要是突厥人这段时间就是没来,那……那事情可就尴尬了,李二无非也就延期完成军改,其余什么影响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神色都顿时冷静下来,便是裴寂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酒意都醒了几分……
不过便在此时,王景依旧满面笑容,只眼中闪烁着一抹残忍的光芒。
“诸位,难道觉得这李二真有资格做皇帝?不会吧?”
王景忽然冷笑一声,反问道。
接着,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裴兄,我等在朝中已然近乎无人,如今……唉,若有什么玄机,还请裴兄解惑啊!”
“诸位,此事根本不用担心!”
“前些时日,我已着人前往西域,与突厥狼主会面,将李二之虚实,尽数和盘托出!”
王景话音一落,这下院子里彻底安静了。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景。
“王兄,这……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卢长庚颤声问道。
同时,崔白鹤、李天城也是满面惊恐的看着王景。
就算要与李二博弈,这也太夸张了不是?
但王景只是冷笑。
“诸位,那突厥人来了,灭的也是他李家,还有那朝中遍地沐猴而冠的所谓科举取士。而我等五姓七望,依旧是五姓七望!”
“有何可忧虑处?”
王景这么一说。
众人都微微一怔,不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那倒也是啊,就算大唐亡了,咱们不还是五姓七望吗?
当年大隋亡了,那也没耽误大伙马照跑舞照跳,继续钟鸣鼎食啊。
不过卢长庚算是读过几本圣贤书,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可是这……这终究,华夷大防,汉胡有别啊……我等读圣贤书……”
“哎!卢兄,此言差矣!”
裴寂忽然一笑,摆摆手。
“孔圣的圣贤书中,天纲人伦,都有哪些?有君臣之伦,父子之伦,有夫妻之伦……可曾有过什么汉胡之伦?”
“孔圣都没说过这些,都是汉代的一些粗鄙武夫搞出来的谬论。这汉人当陛下,胡人当陛下,我等一律恭孝事之,称臣就完事了,有甚区别?”
“要我说,李二这贼子忠奸不辨,还不如让胡人来当这个陛下呢。”
裴寂说完,众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