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叔白了脸,匍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司空琰绯缓步走进门来,长袍的衣角扫过望叔身侧。
“原来是这样。”司空琰绯沉声道。
“大王,老臣是想替您劝一劝月夫人,让她莫要再任性……”
“是任性么。”司空琰绯看向晗月。
晗月披着湿发,白皙的一张小脸被映衬的更加惹人怜爱。
司空琰绯自顾自冷笑了声:“孤还真是愚不可及。”
望叔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他。
“你可知此妇所求为何?”司空琰绯虽然在问望叔,但目光仍然落在晗月的脸上。
“大王恩宠……”
“放屁!”司空琰绯哑声喝道。
望叔一脸错愕。
“这个妇人,她只是想要活着。”司空琰绯闭上双眼,慢慢的,一字一顿道:“是孤错了,以为有孤恩宠,她便可无忧,孤还许了她侧室之位,但她仍不肯受,你可知为何?”
这次望叔没敢再接话。
晗月眼圈一红,低下头。
她万没想到司空琰绯竟然真能看明白这一切,她所担心的事情,他也能看得透。
“她曾对孤言,身份低微,配不上这位子。”
“只要有大王恩宠,月夫人自是配得上。”望叔附和。
司空琰绯露出自嘲的笑容,“她若是真配得上,你会特意在此警告她么。”
如果晗月真配得上侧室夫人的位子,望叔怎敢对她不敬,他对她的口吻完全是在对待一名姬妾。
望叔一哽,“老臣是担心月夫人不懂事,不认大王好意。”
“不是她不懂事,是孤错了。”司空琰绯刚才站在门外将望叔说的那番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望叔乃是他的心腹之人,最是清楚晗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纵是这样,他也没有真正的尊敬过晗月。
若无身份相配,纵然她日后真的坐上他的侧室之位也只是徒被众人耻笑罢了。
只要他离开,那些身份高于她的人便可以转眼间置她于死地,她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她一直都是对的。
她想活着,所以她才要逃。
“你出去吧。”司空琰绯低声道。
望叔有些意外,大王竟然没有动怒。
抬眼看去,只见司空琰绯颓然的站在那里,眼神苍凉之极。
接连数日的暴怒过后,他终于感觉到累了。
望叔暗暗松了口气,能够感觉到累就好,总好过他前几日活的像具行尸走肉的强。
望叔躬身退了出去。
司空琰绯静静望着晗月,看她垂着美眸,眼角似乎带着泪光。
唇角抖了抖,司空琰绯幽幽道,“孤不会放你走。”
晗月哆嗦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你知我留下会意味着什么。”
只要他还活着,太子随时都会想办法在他身边塞人进来,身为丹阳王怎么可能后宅没有美姬宠妾。
“孤知。”
“那你还……”晗月又气又急,真想跳过去一口咬死他。
明知她的身份会成为她的致命伤,他却不肯放开。
“你就不怕我下回真的死了!”
司空琰绯身子僵了僵,“孤不会允许再有下次。”说完他猛地转身,仿佛生怕被她叫住似的,大步离去。
晗月憋着一肚子气呆愣在那。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真想着要这么一直困着她,直到……直到一年后,他中箭身亡?
脑海里一浮起司空琰绯将会惨死的画面,晗月就禁不住心底阵阵发寒。
她该怎么办?
她呆呆的坐在镜子前,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外面有人低声道:“大王已让人查明有劫匪混进城里来了,你们全都警醒着些,出了事当心大王砍了你们的脑袋!”
晗月猛地清醒过来。
劫匪?
应该是成武的人吧,为何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总是认为她就是东顾国的顾灵欣呢。
旧院里的护卫人数明显增加了一倍,到了晚上晗月已经睡下,半夜却被侍女唤醒。
“大王召您前去。”
晗月睡的迷迷糊糊,瞥了眼窗外。
差不多刚过午时,这么晚了召她去做什么。
穿好衣裳,晗月跟着护卫出了旧院。
寝殿里燃着牛油灯,从窗户中透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晗月进了院后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在窗外站了一会。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是一副画,没有半点生机。
晗月觉出异样,低声唤来院里的侍女,询问道:“大王召我来所谓何事?”
侍女低声道:“大王与白将军在殿内饮酒,白将军走后大王便差人唤夫人前来,奴婢不知为了何事。”
晗月心中暗暗叫苦,原来这家伙是喝醉了。
说什么召她来,其实是他喝醉后随口胡乱叫了名字,那些侍从才当了真。
晗月觉得她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不然这家伙要是不承认自己召过她,弄不好还会又借故折腾自己。
想了想,她转身准备回去。
“月……回来……”寝殿内传来司空琰绯的低语。
晗月吓的站住了,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酸。
堂堂丹阳王,贵为皇叔的他竟也会有如此颓废的一面。
等了半天没见司空琰绯再有其他反应。
晗月狠了狠心,再次提步往外走。
屋里突然响起酒具砸落地面的声音。
门口侍女战战兢兢的伸头进去,“大王。”
屋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