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有人问安悠然你觉得世上何事最苦?她肯定是想也不想的张嘴便答,“苦力!”。可在被人当成沙包扛了半晌之后,从此对于这一问题她便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切莫以主观印象定结论,凡事须当亲力亲为深入探析方能还事实以公证。所以如果现在还有机会重新回答一次,相信安悠然必会痛哭流涕的抱着那人的大腿情真意切的吼上一句:沙包的命好苦啊!
先放着五脏六腑被压迫至背脊的凄凉不表,光是头重脚轻的倒栽葱姿势就足以让安悠然感觉到脑溢血的凶兆。唯一稍感庆幸的是此时正值深夜,不致于被人瞧见她现在这副披头散发形同魍魉的狼狈样,否则以她如今在朝曦谷的赫赫威名……哼哼!必定明天就能迎来铺天盖地的口水狂潮,保不准她这钢烈不屈的性子气愤之下就会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可惜还未容她为自己的铿锵气节挥泪感叹一番,便听到身后传来低沉整齐的请安:“主子!”惊得安悠然赶紧扭头望去,抬眸的同时她分明听到心碎一地的声音:但见地上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暗卫,虽称不上声势浩大却也算上得人多势众,黎彦带进谷中的几十号人马竟全部系数在内。就久未露面的小月也揣着两只裹成加强版粽子的双手毕恭毕敬的伏地行礼,那双精明的小眼还不时的从额前碎发的阴影里觑向她,忽闪忽闪着不明所以的奇诡眼神,只看得安悠然背心阵阵发凉。
冤孽啊冤孽!为什么偏偏在最落魄最无形象的时候碰上这小子!安悠然鼻子一酸差点没潸然泪下:诚然自己的英名己在这厮与老魔头的共同努力下被毁得寥寥无几,但有总比没有强不是?所以她脑筋急转的想着自保解围之法。却忽的忆起在前世看过得一部狗血八点档,虽说剧情和内容全然记不清楚,里面的一句台词却让她印象深刻颇为赞同:流言蜚语不过是人们闲极无聊打发时间的必备品,遇到这种事千万要保持冷静,否则逞口舌之快,只会是越描越黑欲盖弥彰。
鉴于影视作品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至理名言,安悠然决定便在此地充分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是以她突然仰天大叫,双手抱头痛不欲生的哭道:“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好疼!啊,我不行啦……”话语间尚有余音未完,她便两眼一翻脖子一垂做死鱼状去也。
固然初时开头略有颤音稍显遗憾,但安悠然还是对自己声情并茂将一位病入膏肓晕死昏厥的少女演绎得活灵活现而佩服的五体投地。果不其然,随着耳中传来一众齐刷刷的倒抽冷气之声,安悠然更加是得瑟得无以复加:看到没,人缘好就是没办法!只不过是晕倒就引得大家牵肠挂肚唏嘘不己。唉,下次做人一定不能这样完美,否则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灾图惹旁人伤心也是罪过啊罪过……
微微扫了眼肩上那个兀自不省人事的‘病患’,恍如妖仙的邪魅眼眸隐隐弯了弯,黎彦忽略众暗卫在安悠然拙劣演技下惨遭惊吓的抽搐面容,沉声吩咐道,“你们全部在此待命,等我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安悠然便依稀感到黎彦的身形一跃,将自己放到一处冰冷的地方躺下。之后便觉得身体仿如飘忽云中,似在轻摇晃动中前行却又不那么真切,四周也是万籁俱寂,实是摸不着头绪。虽心中好奇得紧,到底不敢冒险戳破这自编自导的西洋镜,她依旧是双眼紧闭尽忠职守。直至黎彦出声打破平静,才将她解放出来,“你要装到什么时候?我瑾王府向来不养闲人,你如当真无救,我现在就把你给扔了!”
“有救,有救!”知他说到做到的性子,安悠然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却忽觉脚下一晃一个趔趄便向前摔去。奇的是明明刚刚睡时尚觉冷硬的地面此时竟变得温软起来,而且……竟然还伴有很好闻的淡淡冷香?!”
“明天别吃饭了!”下方适时发出的清冷声音为所有的困惑做出了圆满的解答,“你这么重,我快被你压死了!”
呃……这声音貌似有点耳熟……飞快的抬眼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当成肉垫得不明物体:眉宇间仿含千山万水,眼眸中似有流光溢彩,除了那美的难以描摹的妖孽还能有谁?
脑子中似乎有根螺丝松动的迹象,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跤摔了脑袋还是被黎彦的美色迷了心智,安悠然脱口而出的话语竟然是:“主子,你有点瘦,身上没肉,垫得真不舒服!”
“所以呢?”琉璃般的美眸翕了翕,黎彦挑眉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之所以长胖就是为了给我示范,吃多了长肉抱起来舒服吗?”
“……”一滴汗珠顺着安悠然的太阳穴滑落下来,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说‘不是’?那岂不是明天真会被迫绝食?说‘是’?怎么琢磨着有些投怀送抱的意味?欠抽啊欠抽,她这张欠抽的嘴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不经大脑的话?!不料踌躇复踌躇,考虑再考虑的结果却是雪上加霜乱中添乱,因为接下来她说的话足以让自己吐血身亡剖腹自杀,“主子,如果你觉得我抱着舒服,明天能加餐吗?我想吃肉!”
“这个嘛……”性感的薄唇稍稍上扬,唇角漾出似是而非的清浅笑意,仿佛旖旎春水般妖娆炫丽。黎彦果真依言伸出胳膊将安悠然拥住煞有其事的抱了抱,“的确不错,看来你平时没少用功啊!怨不得师傅抱怨这阵子谷中口粮锐减,原是你功不可没的缘故。看来要养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