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闻言,也不由地沉默了。
他当然清楚杨勇话中的意思,这整顿盐务一事关系不小,寻常人根本没这个魄力。
而且即便是有人有魄力要做这件事情,身份也会是他们巨大的阻碍。
毕竟他们要正面对刚的,可是那些世家豪强。
若是身份太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可如果身份太高的话……杨坚又没办法给予他们完全的信任。
毕竟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或多或少,都会跟盐务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让他们自己去整顿……怕是整顿到杨坚老死,恐怕也整顿不出来什么。
可杨勇就不一样了。
身份自然不必多说,堂堂齐王,对朝中任何一个官员都有十足的底气。
至于立场……
如今朝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太子一党,杨勇如果真的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那首要之事,就是要在朝堂上扶持自己的势力。
可朝堂上的位置就那么多,想要扶持自己的人,那就必须让原来的人,从那个位置上离开。
而让他们离开的这把刀,杨坚已经递到了杨勇的手里。
杨勇只要拿上这把刀,那以后他和杨广就必然是势如水火,成为杨坚平衡朝堂的一枚重要棋子。
若是不拿这把刀,杨坚最后也不过就是将杨勇撤换掉罢了。
对杨坚本人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
但对于杨勇来说,那他以后就休想在朝堂上有什么作为了。
可以说,杨坚就根本没有给杨勇选择的余地。
李纲的心中是有些郁闷的。
如果把整顿盐务这件事情单拿出来的话,他自然是一百个赞成。
可如果把整顿盐务的人选,放到杨勇身上……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杨坚到底是真的想整顿盐务,还是单纯地想让齐王借着这件事情,在朝堂上制衡太子。
而且,就算结果是最好的,杨勇既整顿了盐务,又制衡了太子,看起来倒是平衡朝堂的一步妙棋。
可如果等到杨坚百年以后呢?
到底是杀一个留一个,还是放任两个皇子继续争斗,血流成河?
昏招啊!
可不管他在心中如何呐喊,他都知道,杨坚是绝对不会更改自己的旨意的。
因为杨坚如果仍想像以前那般,牢牢地把控朝堂,杨勇这步棋是他不得不走的。
杨坚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李纲才没有继续上奏,直言死谏。
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他将这些心事都暂时压在心里,看向杨勇道:“陛下也确实没什么太好的人选。
可不管怎么说,这整顿盐务的担子……怕是不轻啊。
殿下可有什么想法?若是有需要,臣或许能帮衬一二。”
杨坚特地让李纲过来传旨,显然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毕竟杨坚既然旨意上写了整顿盐务,那或多或少也是必然有这种心思的。
在他的心里,单靠杨勇一个人,可能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但如果有李纲在一旁协助的话,那成功的可能性……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杨勇低头正看着手中的圣旨,闻言道:“我记得朝廷以往只有盐池监,这盐务监和盐池监……是一样的吗?”
别看这只有一个字的差距,但在朝廷上,往往一个字的背后,就能隐含着巨大的意味。
“不是。”
李纲摇头道:“这盐务监是陛下钦定,不由民部所管,乃是独立出来的。
至于盐务总监的官秩,也并非是盐池总监那般正七品上,而是陛下钦定的正五品上。
陛下还特别恩准,殿下您这个盐务总监,可以全权决定盐务副监以下的官员任免。
只需要在事后,向吏部报备一下即可。”
一个官员能全权决定下属的任免,这在朝中可以说是先例了。
不过想到如今的盐务监就是个空架子,这一切也就好理解了。
跟着杨勇整顿盐务,说白了……风险很大。
一般的官员恐怕是不敢来的。
杨坚索性也就不安排官员,都让杨勇一个人来决定。
至于盐务副监的位置,则是留着以后为突发情况做准备了。
都是朝堂制衡的老把戏了。
杨勇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看似困难重重,但也确实是他一个巨大的机会。
尤其是这官员任免的权力,可以说,杨坚已经默许他,把盐务监打造成属于他自己的官署。
当然,做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做出成绩来,让杨坚满意。
“不归民部管辖的话,那这所需钱粮,盐务监还能从民部拿到吗?”
杨勇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任何官署的置办,都离不开一个字,钱。
尤其是这种新建的官署,更是要去撒下大笔大笔的钱。
“理论上是可以的。”李纲踌躇道:“但老臣觉得……
殿下目前……还是先不要寄希望于民部的好。”
李纲能做到尚书右丞这个位置,处理政事井井有条,自然不是一个死背书的老古板。
对于朝堂上的那些蝇营狗苟的阴暗面,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民部的那些大员可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现在的民部尚书韦冲,人家的女儿可是杨广儿子,豫章王杨暕的王妃。
而且年纪大了,必不可少地要为儿女考虑一些。
这些原因加在一起,闭着眼睛想,韦冲也不会对杨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