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猴腮的男子视线扫过谢云初身旁的青锋,和那些训练有素的带刀护卫,在心中略一盘算,底气不足说道:“小郎君说笑了,我们这菜人铺子,怎么能会和官府扯上关系?”
谢云初眉头一挑,朝那胖子看去。
尖嘴猴腮的男子顺着谢云初视线看过去,尴尬笑着:“是天灾人祸逼得人都活不下去了,我们东家也是好心知道老百姓不忍心吃自家人,这才开了这么一个铺子,交换着……好歹能留着一口气,一个人送能来能换三回肉,总是能吃到新鲜的,我们这也是为了能让乡亲们撑过荒年不是!”
“这么说,你还是个善人了?”谢云初语声讽刺之意十足。
“不敢不敢!”
李南禹身后的拳头攥紧,笑眯眯瞧着那尖嘴猴腮的男人:“正如我师弟所言,我们若是在街上吆喝一声给吃食,跟我们走的人一定不会少,若你拿不了主意,可以先去同你的主子禀报,我们可以在你们这里等着。”
尖嘴猴腮的男人见这两位公子,一个纨绔,一个温润,瞧着都不像是普通富户出身。
行礼之后,那男人说:“那两位小郎君稍后,小的去问问我们东家。”
谢云初同青锋说:“派人在外面守着……”
“是!”青锋应声,派了两个人出去盯着,以防万一最后被人在这里包了饺子。
“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谢云初一脸嫌弃,扬声问那剁肉的胖子,“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找个干净的地方备坐啊!”
那胖子看了眼说话小郎君身旁各个佩刀的护卫,瓮声瓮气说:“后院还算干净……”
谢云初嫌弃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跋扈开口:“那还愣着!带路!真晦气!”
李南禹一时有些不能适应自己那个冷若冰雪人的师弟,突然变成了个纨绔,拿不出做师兄的款儿,反倒跟在谢云初的身后。
被谢云初一把将李南禹拽到身边来,压低了声音问:“师兄,你说……这和骨烂,真的有王家公子说的滋味那么好吗?”
前面带路的胖子不动声色支起耳朵来。
李南禹虽然不清楚什么王公子,却也知道自己小师弟一向聪慧,故意这么说必然有原因,便道:“不知道,也没尝过啊。”
很快,尖嘴猴腮的男子回来,陪着笑脸同谢云初和李南禹道:“两位小郎君,我们主子说,二位要是要几个人,我们主子就做主送于二位了……”
“烦死了!”谢云初就一脸烦躁打断了那人的话,站起身冲着李南禹嚷嚷,“你看看都怪师兄!直接街上吆喝一声把人带走就行了,这县城的人都是良民,又不是都卖给他们官府了!给什么面子!我大伯是大邺吏部尚书,我看谁敢问我要面子!”
“好好好,都是师兄不好!”李南禹像是哄着一个不好说话的小霸王,放低了姿态。
一听谢云初抬出吏部尚书的名头,尖嘴猴腮的男子险些腿软跪下,连忙陪着笑脸:“小郎君这话说的对,街上的都是良民,若是愿意跟小郎君走,求一条命,这也是应该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也算是给你们打过招呼了!”谢云初负手而立,“我那里缺一些服侍的人,你把你这里的人叫出来我挑上一些,你把身契给我!多少银子我师兄给!”
李南禹:“……”
不过六郎这也是为了救人,李南禹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是是是!”尖嘴猴腮的男子连忙同自己人道,“去把人都带出来。”
很快,那些赤条条被绑着的男男女女被带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表情恐惧,都低着头不敢吭声,生怕被这富贵人挑中了杀掉,以为缩着脑袋就能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被挑中。
李南禹转过头去,觉得这画面不忍直视。
谢云初却在人群之中精准找到了那位甘愿为孩子赴死的母亲,她全身颤抖低着头,绝望和恐惧几乎摆在了明面上。
她指了那个妇人,又选走了在场的七八个十几岁孩子,和一些妙龄女子,统共二十多人。
被选中的,有的撑不住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想喊都喊不出来,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进了这个地方想活命……是绝无可能的。
没有被选中的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管是能多活一天还是多活一刻,都比现在死了强。
选完谢云初扭头看向李南禹:“这些人好像还是少了点。”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连忙上前笑道:“小郎君,我这……也还要做生意,您看……您要是都选走了,我们这里还怎么做生意?”
谢云初负手而立,一副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我听说你们这里还有孩子,你们的孩子我都要了!就当是我做善事了,省得你们养着辛苦……”
听到这话,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心里再生戒备,正要开口,就见身旁的胖子上前,压低了声音低语:“这小郎君好像有认识的人说……和骨烂味道好,想要尝试,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尖嘴猴腮的男子抬头,朝着那别别扭扭红了耳朵的小郎君看去,立时恍然,笑着开口:“小郎君心善,可那么多孩子小郎君照顾不过来吧。”
“要你管!”谢云初嗔了那男子一句,“把这些人的衣裳拿来,快穿上!也太有碍观瞻了!”
很快,谢云初一行人,带着从菜人铺子里买的人,浩浩荡荡往县城中的宅子走去。
临走前,谢云初回头看了眼那菜人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