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宠的主子尚且受苦忍气吞声,况且是下人,这样的事在宫中随处可见,楚君惜不愿理会,今日自己本就玩去,扭头欲离去,猛然想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内监,那些人也是内监,鬼使神差的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而向那些人走去。
“公主,都是一些不懂事的奴才,您就不要……”
“无妨。”
“大胆奴才,公主在此,还不停手。”铃儿怒喝。
一群人顿时停手,跪地求饶。
被围在中间的果然是那个内监,原本就脏皱的衣裳此刻更是污秽不堪,杂乱的头发中隐隐有血水流出,应该是受了伤。楚君惜亲自将他扶起,欲将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谁知对方仿若怕见人一般,迅速躲开,瑟缩的紧紧靠在墙角。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楚君惜上前,那内监竟飞也似的跑掉。楚君惜不解,上次他来找自己,显然是希望见到自己的,为何今日要躲开呢?
停下的雨复又下起来,铃儿将油纸伞撑在楚君惜头顶,“只是一个疯子而已,公主无需劳心,若是您怜悯那个奴才,奴婢吩咐他们日后不欺辱他便是。”
“嗯。”楚君惜收回目光,“走吧。”
心中装了太多的事,只有在抄写佛经的时候才能获得一丝平静,因此楚君惜很享受抄写佛经的时刻,可今日她却有些心不在焉。衣袖中藏着那个内监写给自己的条子,是自己扶起他的时候他压在自己手中的,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条子是一早准备好的,因此,他是故意在那里被打,然后让自己看到,楚君惜不禁庆幸自己管了这桩闲事,可是他要告诉自己什么呢?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找自己。
借由天气不好,楚君惜早早的回寝殿,趁着铃儿倒茶,四下无人的时候,掏出衣袖中的纸条,在铃儿回来之前,将纸条收好。
子时御花园假山后,他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与自己说吧,否则不会冒着被打甚至被杀的危险一而再的来找自己。
只是,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要告诉自己呢?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如往常一般上床休息,铃儿在看到楚君惜入睡之后便那个烛火离开,内室顿时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眼睛适应了黑暗,屋内的东西银岳可看到轮廓,脑中不断想着那个内监,想着他要告诉自己的事。
将近子时,楚君惜悄悄起身,铃儿就睡在外室,确定她没有醒来的痕迹后,悄悄出门,白日里下过雨,夜晚的月格外皎洁明亮,院中的事物清清楚楚,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之后,楚君惜快速向御花园走去。
“要去哪?”
身后一道声音猛然响起,楚君惜心一惊,回头,林继阔悠悠站在那里,清亮的月光为他披上一件霜衣。楚君惜松口气,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睡在你的隔壁,你这边有什么动静我会听不到?”
简单的一句话,楚君惜知道林继阔为自己做了有多少,白日陪伴在自己身边,晚上也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不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这么晚,你要去哪?”
楚君惜拉着林继阔往外走,怕两人在这里说话惊醒铃儿他们,白日里那个内监不和自己说要,应该就是因为有外人在的缘故,不过林继阔是自己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前几日我碰到一个内监,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白日里给我纸条让我子时在御花园等他。”
“内监?”
“他冒着被打被处死的危险来见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所以,我想听听他要告诉我什么。”
索性有自己在旁边,不怕她出什么意外,林继阔不再多言。
已是半夜,四周寂静无声,两人来到假山后后。林继阔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捡了块平整的地方铺上,两人并肩坐下,怕她冷,又将她揽在怀里。
楚君惜抬头看天,璀璨的星子,银盘似的明月交相辉映。
“冷吗?”
楚君惜摇头,“今晚的月亮好圆。”
“星子也很亮。”
“夜晚好宁静,若是能一直这么平静该有多好。”月有阴晴圆缺,今夜是圆月,在它最美的时候让自己看到,真好。
“会的。”
“说好的,不许骗我。”
“我从来不骗你。”
楚君惜轻笑,“是啊,你怎么会骗我,就算被我问到,也只是默不作声。”
“还会以下犯上的逼你就范。”
回想起以往,楚君惜的笑意加深,“你还知道你在以下犯上?一脸严肃刚正不阿,仿佛我才是犯罪的那个,你是不是对后宫每个嫔妃都这样?”
“自然不是。”
“你就是看我好欺负。”
林继阔揽着她的肩,但笑不语,当初自己逼迫她的时候,恐怕不会想到,两人会半夜坐在这里一起看月亮回想往事。自己感谢上天,让自己找到了沅沅,给了自己弥补过失的机会,所以,自己会珍惜,也会幸福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楚君惜开始担心,“那个内监没有来,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又挨打被关了起来?”
“今夜太晚了,我们回吧,若有机会,日后总会再见的。”
“嗯。”
林继阔将外衫为楚君惜披好,两人离去。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是楚君惜等候多时没有出现的内监,他站在两人坐过的地方,望着两人慢慢走远。
为什么要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