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人陆续走光,庙公由弟子搀扶着,他望了一眼雨后的天空,许许清风顺惬,心道:“莫非我当真错了?”老目湿润,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道士身上,怔看了好长一会儿,点了点头,似感激又像奈何,一叹,蹒跚走人。
那左右漠然,即放了道士,也灰溜溜地跟在庙公身后归村。
道士得了自由,虎躯晃了晃,背心都是冷汗,也不管被雨水淋湿了多少,顾盼一下,确定所有的人都已经走光,他这才赶去海边,听风浪掀涛。俯身下望,见海水浑浊,什么也瞧不清。
焦急间,看见一根扁担向海岸浮来,心中甚喜,连忙跑去抓起。
一看,不料好一阵失望,扁担捡起,底下却是轻空,担架上的金身,早已不知所踪。
道士叹了一声,从水中走出,又回岸边细找起来。
这个局他布了很久,原本以为可以发一笔小横财,哪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着。
但凡有希望,道士决不放弃。
寻了半个小时,他在岸边转走百里,仍是无果。立在一块巨石上,手里扁担狠狠一刺,不想竟打昏了一尾孔雀鱼。
那鱼肚子翻白,嘴里直冒泡。
道长望着那条鱼,唉声作叹:“鱼大哥啊鱼大哥,贫道要找的是金身,不是‘金鱼’,你回去吧!”
熟料这话一落,身后蓦传来噗嗤一声窃笑。
道士回首,看见一个俊美少郎立在不远处,掩嘴作笑,不由说道:“玉姑娘,是你啊,几时来的?”
那俊少郎挺胸吸腹上前,字正腔圆撅嘴:“咦,你怎知鱼大哥是男是女?”
道士凝眸回头,看着鱼身,仔细端详了一遍,心忖:“是啊,鱼都长一个模样,如何辨雌雄?”便叫:“喂,鱼大哥,贫道来问你,你挺着个肚子,到底是男是女?”
俊少郎一听,禁不住哈哈大声笑出来:“傻道士,你这么问它,鱼大哥能听懂吗?”面色顿僵,笑声止了,只觉上话若有所指,冲道士狠狠横去一眼,切齿作忿。
道士说:“玉姑娘,你又何必生气呢,贫道说的是鱼,又不是你。”
“你!”
俊少郎咬牙,过会面上一动,从身后取出一物,展在跟前:“道长,您是不是在找这个玩意?”
道士抬眼,吃了一惊:“金身?”只问,“它怎么会在你手里。”自己一直盯着金身落水,期间没任何人可以做手脚。
俊少郎笑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你辛辛苦苦,便是为了这么一件物什,真是难为你了。”
道士省然叫:“莫非刚才是姑娘出手帮的贫道?”雷电来得奇特,他根本算不出缘由。
俊少郎笑得像一朵花般,不承认:“道长,您抬我了,小女子哪里来那么高深的法力。”
“既然不是,那请姑娘把东西还我!”欺上前去。
俊少郎将身一缩,让了开去:“我说道长,你急个什么,它又不在水里会跑,丢不了你的。”翻身跳上了一块巨石。
道士一愣,此女会分身之法,定是金身在落水之前,被此女动了手脚。只是不明,她为何要这么做?
俊少郎仔细端详了金身一遍,眯起双眼:“道长,这个法相是龙母么?”
道士听了,面上一热,不答。
那俊少郎纵到海边,临影而照,又看了看金身,回头叫:“这分明是我嘛!”
道士垂下了头去,此刻地上若有一条缝隙,他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哪知俊少郎闪至身前,笑嘻嘻又问:“臭道士,你是不是一直在暗恋我啊?”
道士慌怯,退至一块巨石边上,不敢看她,脸臊得跟个猴屁股也似,脑袋直直低垂。
被来人逼得急了。
他突然将心一横,抬起头来,对着俊少年的眼睛,正色道:“是,玉姑娘,我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面,贫道便被你的魅力深深所吸引。嫁给我吧,贫道会一心一意待你的!”说时,虎躯亲近。
俊少郎吃了一惊,全身僵住了,不敢看道士的眼睛,怯弱的几近结巴:“道……道长,你说什么呢?”脸羞红地转过身去,娇躯缩紧,手捏成一团,心如鹿撞,这些话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道士眼神闪烁,只盯着俊少郎手中的金身,不知如何骗取。
俊少郎乐昏了头,亦喜亦奋,脸上红扑扑地,沉浸在刚才那些话语之中,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道士趁机偷偷伸出右手,欲从背后抢回金身。
哪知这时,那俊少郎猛地回头,娇羞羞问:“道长,我真的很有魅力么?”脑袋低垂,不敢直视。
道士一愕,速将手藏起,哪知足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去,波涛掀浪,在水面直挣扎:“当真,当真!”
俊少郎浅浅一笑,腻声道:“可你是个出家人呀,怎能谈情说爱呢?”
道士答:“我这个道士只是个挂名的,纯粹混口饭度日而已,这道袍也是前些年骗来的。”
俊少郎心下甚喜,嘴上咧笑:“那好,我的魅力在哪里,您能具体给我说说么?”
道士咋舌,那只是他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姑娘却当真了。为难之际,搜索胸中点墨,看看用什么词形容才好。哪知足下一陷,被水一吹,沉没入了深海里去。
俊少郎等了许久,不见对方开口,抬起头来,更不见海里有任何响动,那道士居然不见了。她大急,直跳下碎石堆,朝海里呼唤:“臭道士,臭道士……”唤了几十遍,不闻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