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撩袍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看着这两人。
赖大、周瑞二人也偷瞥着贾琏,打量着贾琏。
吴新登等人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也清楚眼前这二爷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自然也不敢轻视。
“你们俩是府里资历最老的家奴,一个从父母辈就开始跟着老太太,一个跟着太太来贾府也有三十多年,一个总揽府内诸事兼管采办,一个是负责各庄地租,如今府里肃贪,你们俩没有跟着吴新登他们出来闹,很好!不过,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怎么看吴新登等的这事?尽可直言,二爷我不会怪罪。”
贾琏目光深邃地看着二人,嘴上勾起一丝温和的笑容,大有很给二人体面的意思。
赖大心里盘算着,虽然自己是老太太的人,但现在这位琏二爷狠起来是连老太太和太太的面子也敢犯的,自己没必要找不自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越恭顺越好,便把嘴咧得最大,说:“二爷这是哪里的话。奴才始终是奴才,再老也是奴才,吴新登他们也是不省事,活该!竟敢有弑主的胆子,也是二爷仁厚,直接杀了,不然,以奴才的意思,就该拿了送官,被千刀万剐!”
周瑞瞅了赖大一眼,就对贾琏回道:“奴才也跟赖大爷一样的看法。”
贾琏淡淡点头:“你俩倒是忠心的很。”
赖大听贾琏这么说,倒也趁热打铁,立刻跪了下来:“奴才赖家世受府里隆恩,从不敢有半点违逆之心,奴才也只知忠心服侍二爷,若有半句假话,尽管让天雷轰杀了奴才!”
周瑞见此也跟着跪了下来:“奴才也一样。”
“既这么说,我的话,你们是一定会听的?”
贾琏又问。
“哪怕二爷想要奴才的命,奴才也是愿意给的!只是,求二爷,别让奴才出去。”
赖大说着就试探地看了贾琏一眼。
“奴才也是一样。”
周瑞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也就只能跟着赖大的话说,何况,他也觉得赖大这么说挺对,如今这位琏二爷不好惹,是该这么恭敬些才好。
“赖大啊赖大,你果然知道我的心思。”
贾琏笑着说了一句,说后,就看向赖大:“我的意思的确是让你们俩家把自己赎出去!”
赖大听后怔在了原地。
周瑞则瞅了赖大一眼。
“你们知道,现在府里正在肃贪。不整肃也不行啊,谁让如今府里用度大,进项少,寅吃卯粮,再不整顿,省吃俭用,就得被吃空。而你们又都是府里的老人,就算不念你们这么多年为府里做事的份上,念在老太太、太太的面上,我也不希望将来查到你们,把那重重地板子打在你们一把老骨头身上,打没了主仆情分。”
“所以,我的意思,你们干脆自己赎身出府比较好。老太太、太太自然不会阻拦的,毕竟哪有不准奴才脱奴籍的道理,甚至可能开恩让我把赎身银还给你们,乃至多给些赏银呢,都是有的。而你们呢,只怕这么多年,也积攒下不少银子,赎身是没问题的。”
“另外,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主动出府,就算后面查到什么,我也不会再追究,到时候给你们留一份体面。”
贾琏这时候说出了要这二人主动出府的意思。
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人会不会因此主动出府,还是继续赖在贾府。
不过,想到这里,贾琏也不得不承认,原著作者很喜欢玩谐音梗。
赖大,颇有赖着贾家做大的意思。
赖大之子赖尚荣,则更直接,明显有赖上荣国府的意思。
“二爷!奴才知道您是好意,心中也着实感念您这份恩情。但请二爷明鉴,奴才从不敢有半点对不起府里的心思,除了份例的月银,和主子们年节赏赐外,奴才从不敢贪半分的,就算奴才家人不干净被查出来,要杀要赶,奴才也绝不含怨,哪怕让奴才运粪扫地沟,奴才也愿意,只求主子不要撵了奴才,就是天恩了!”
赖大这时候大声喊了贾琏一声,就表达了自己不愿意出去的意思。
“奴才也一样,真要是查到,奴才情愿被打死,只求二爷别撵了奴才。”
周瑞磕着头回道。
贾琏见这两人不愿意出去,便点头道:“也罢,既如此,你们就退下吧。”
赖大和周瑞也就退了下去。
……
“怎么说?”
王熙凤见贾琏回来后,就询问起关于赖大和周瑞的事。
“不肯走。”
贾琏回道。
“这两老货!也积攒了不少银子了,还不足厌。就说他赖大,自己都已经有钱自建了个园子,丫鬟奴仆一大堆,那赖嬷嬷在老太太面前是奴才,回去后跟老太太一样,也是老封君一般。周瑞这人,虽说他和他媳妇在我们府里当奴才,但他自己在外面已经养了好几房外宅!出去后当老爷不好?非要赖在贾家做奴才。果真是二爷说的,他们舍不得在贾家当奴才的这份好处。”
王熙凤没好气地说道。
“其实,我压根也没想让他们这么轻轻松松的出府,不受半点惩罚。这样的话,他们在贾家贪墨的银子,依靠贾家势力做的坏事,不是都一笔勾销了?”
贾琏冷冷一笑,又说:“如果他们愿意出府,我当时才不好回答。”
“但他俩泥鳅似的,只怕也不好查,吴新登等这次闹事,他们就没参与进来。”
王熙凤回道。
“查不出来也得查!”
“尤其是这赖大,府里负责采办和管仓的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