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凌耀撂下这番狠话后,着实拉了一波在场所有人的仇恨。
可除了凌霖晗,这里实在是没有人有机会和这位如今已是璞相三层的天才争一争高下。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的确是恒南这边理亏。就算凌霖晗能更胜一筹,在恒南的地界上对主家的人如此出手,做得也实在太难看了些,反倒让人觉得是他们“做贼心虚”了。
道理说不过别人,打更是打不过——也幸亏他们都有这样的认识,在这个关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出手,才终于是没让这场“会晤”闹出更大的难堪。
不过,要想保住这最后的颜面,总是受些“委屈”。
在双方话题终结的默契之下,凌耀当着在场所有人难看的脸色,潇潇洒洒地甩了甩袖子,闲庭信步地便离开了——这着实让恒南这些咬牙切齿的愣头青们憋屈得不行。
然而这股憋屈注定要憋屈许久了。因为在他们想办法继续对付凌耀之前,摆在他们眼前的,还有凌耀留下的那一沓数据资料和分析报告,刺目地提醒着他们:
这事儿还没完。
他们还欠主家、欠所有人一个交代。
然而,从哪里查?怎么查?谁来查?最后会得出什么结论?如果结论对恒南不利,他们又要如何回复主家?如果真的有人从中作梗,他们又要如何处置?如何平息事端、安抚人心?
这样那样的问题,一桩桩、一件件地横亘在他们与凌耀之间,就仿佛无声地嘲讽着他们——无论是修为还是手段,他们想要追上凌耀,乃至还以颜色,对他们来说都是难如登天之事。
也亏得在凌耀走后的短暂沉默中,凌霖晗终于摆脱了方才处于状况之外的情绪,组织剩下的人对眼下的问题进行新的讨论,指定了初步的分工规划和应对策略,安抚了动摇的人心。
或许是凌霖晗镇定之后的表现的确稳住了他们的情绪,又或许是凌耀方才对他们“公私不分”“组织毫无纪律”“领导者毫无威严”的各路嘲讽刺激了他们的内心,这一帮人此刻终于收敛了态度,认认真真地加入了讨论,规规矩矩地按照分工各自干活去了。
说实话,凌霖晗也不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他们今天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光彩,至少这些自由散漫的家伙,在凌耀的一番敲打之下,终于学会了什么才是一个正常的“领导团队”、学会了在关键时刻一致对外而不是先开始内讧拆台、学会了尊重自己的领导者——这或许是这一天下来,凌霖晗最大的收获。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独自消化和整理白天所发生的一切——
“晗哥!你有空吗?我有事想问你!”
当凌霖晗在自己房内重新翻阅凌耀提供的那些档案资料、试图找到新的突破口时,院子里凌远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抹了一把额头,对着门外喊道:
“你进来吧,门没锁。”
见凌远东一脸正经地走入房门,还顺手把门带上的拘谨模样,凌霖晗就知道,对方要问的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于是他索性搁下纸页,示意凌远东坐下,把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还特意跑一趟来找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凌远东摆了摆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就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是白天的事情吗?”
凌霖晗倒是知道凌远东的性子,急得不行,躁得厉害,横起来还常常不讲理;可若是他主动请教别人什么,那也绝对是诚心诚意、态度端正的。
看凌霖晗的表情似乎并不介意谈及白天的事情,凌远东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蹙起眉头,问道:
“晗哥,白天是我太激动了,没顾及你的感受,在凌耀那厮面前,给咱们恒南丢脸了!我先在这里赔个罪!
“可是,我也不是质疑你的决定,我就是实在想不明白!咱们干嘛顺着他的话,把调查的事儿揽下来!这不是明摆着主家给我们找麻烦、泼脏水吗?!
“就算咱们内部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咱们自查的事儿,他凭什么借机抢走指挥权,还压着咱们给他一个交代啊!你不是也看见了,他今天离开的时候那个大摇大摆的样子!我就是气不过!”
凌霖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知道大家对主家的人都没什么好印象,对这次的事情,或许你们也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站在主家的立场上,凌耀的做法已经很是温和了。
“我这么说并不是试图改变他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而是阐述一个事实——如果换一个人代表凌家来对付我们,他的掌握着战线物资的调度权,并且捏着我们的错处和把柄,绝不可能只是当着我们的面来气气我们那么简单。
“哪怕他不动用强制手段,而是在第一时间把手里的消息放出去,恒南一脉在民众眼中的形象也会大大折扣,我们的人能否胜任这场战斗的指挥官也会被所有人质疑。
“你不要以为伤亡人数只是一件小事。就像凌耀所说,如果我们当中真的有人,今天敢对以权谋私,暗中对主家下手;未来对其他支脉时,他也绝不会手软放过。倘若如此,我们和主家那些霸道作为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民众或许不喜欢主家,但也绝不会支持这样的恒南。”
“所以说,那家伙有的是手段对付我们。而当时,无论你们以为是他蠢,他心软,还是他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