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壮猛地抬头,时隔半余,见到消失已久的亲爹,顿时疲惫荡然无存,满眼是欢喜。
“爹!”
父子连心,吴老二捻着一根草梗剔牙,好似听到了儿子的声音,蓦然回首,看见吴三壮直奔他跑过来,许久未下雨的泥土地干燥,被吴三壮的鞋底刨起一阵浓烟滚滚。
吴三壮冲到吴老二的怀里,用力抱紧亲爹臃肿的腰,ròu_tǐ相撞,砸出咚一声闷响。
“三壮,我的宝贝儿子,有没有想爹?”
吴老二笑哈哈,摸着小儿子汗湿的脑袋,嘴角险些咧到耳根子。
“想。”吴三壮年幼,不擅长隐藏情绪,脑袋瓜蹭着吴老二的肚腩,“爹,你去哪儿?怎么才回来?”
爹被娘轰出门后,人间蒸发似的,也不让人捎个口信回来,好几次晚上起夜,他看见娘一个人在屋子里偷偷抹眼泪。
吴老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骄傲道:“爹出去赚大钱,攒够了替你们赎身的钱,以后,你和你二哥就跟着爹,爹保证让你们吃香喝辣的。”
吴三壮傻愣愣地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就凑过了十五两银子!忍不住对着吴老二竖起大拇指,“爹,你真厉害!”
“你爹可是人中龙凤,当然厉害。”吴老二顺坡下来,不谦虚地回应道,说话间,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蛋。
许久未见,儿子瘦了一大圈。
他好生心疼!
相比吴三壮的热情,吴二壮则是面若冰霜。
只见他冷静地走过来,拉过粘在吴老二身上的三弟,狐疑地看向亲爹,戒备道:“你不在外面捅娄子就不错了!我们跟着大姑挺好的,你不用为我们操心。”
“你这小白眼狼,我被你娘轰出家门,都是因为你们俩,爹辛辛苦苦在外打拼挣钱,是为了早日让你们兄弟恢复自由之身,二壮!敢和你亲爹大呼小叫的,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吴老二气得脸红脖子粗,骂吴二壮的时候,还不忘伸出戴着金戒指的手指,指着吴二壮的脑门。
金光闪闪的金戒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刘氏扯了扯吴翠翠的衣角,“娘,你快看,吴老二混得不错啊,大金戒指都戴上了!”
吴翠翠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都没给自己置办些金银首饰。
物以稀为贵,黄金价高,寻常人根本戴不起。
吴翠翠背着手,看着通身散发着“暴发户”光芒的吴老二,不禁冷笑一声。
不是她心胸狭隘,见不得亲弟弟好,而是亲弟弟是个什么尿性,她再清楚不过!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吴老二那张臭嘴。
吴老二两手空空离开家,一无起家的资本,二无发家致富的手艺。
他靠什么发财!
做梦吗?
巧了,不仅吴翠翠这样想,吴二壮也是这样想的,凭他对亲爹的了解。
吴老二出门在外,不惹是生非就不错了,压根就没指望他能凤凰腾达。
咸鱼翻身,也还是咸鱼。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吴老二的鬼话!
“我平日里,是好吃懒做些,那是我在养精蓄锐。二壮,我可是你亲爹,你这条命都是我给你的,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吴二壮懒得应付吴老二,做势要拉着吴三壮走开。
“站住。”吴老二忙快步上前,叉腰挡住去路,面对亲儿子冷淡的态度,吴老二很不爽,叉腰吼道:“二壮,你是不是和你大姑待久了,也变得铁石心肠、六亲不认了。”
砰!
吴翠翠莫名躺枪!
她铁石心肠?
她六亲不认?
吴二壮怕吴翠翠吃味,忙道:“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咱家应该感激大姑,要不是大姑,三壮早就病死在码头了,十五两银子,你问别人借,除了大姑,有人借你吗?爹,做人要讲良心。”
侄儿这番话,吴翠翠听着受用。
歹竹出好笋。
吴老二能生养出个明白事理的儿子,属实不易!
吴三壮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爹,我们在大姑家干活,大姑没有刁难我们。”
大姑脾气大,嘴皮子不饶人,但也是讲道理的。
大姑让他们干活,苦了些,累了些,但不会强迫他们干他们不愿意的事。
朱大妹欺负他们的时候,大姑还帮他们出头。
吴老二被堵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巴好半晌,不知如何反驳。
他严重怀疑两个儿子被吴翠翠洗脑了。
吴老二吼道:“难不成你们想跟着吴翠翠,出一辈子力气?”
谁愿意一辈子干力气活,没有好出路!
吴三壮不想。
吴二壮也不想。
“与其和你这个游手好闲的亲爹扯上关系,我更愿意和娘亲弟弟,安安稳稳过日子。”吴二壮攥了攥拳头,说出心里话。
他们的卖身契在吴翠翠手里,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吴翠翠的人。
无论吴老二日后闹出什么是非,都没有资格再买他们!
被卖给赌坊抵债的经历,吴二壮记忆犹新。
他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想再被当做畜生似的,卖来卖去。
没错,他恨吴老二,如果有条件的话,他希望吴老二再也不要回来。
“吴二壮,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吴老二被气得眼睛发绿,想他英明一世,怎么养出吴二壮这个败家儿子!
“大壮没点男子气概,听说我出事了,连夜和媳妇夹着铺盖卷,逃回老丈母娘家当缩头乌龟。我为了你们兄弟俩,在外吃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