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父亲找来几个瓦匠收拾房子,强子和父亲给匠人当小工。几个人用了四五天的时间把毛胚墙用水泥抹平,再用白石灰把墙面刷白。父子俩干得很卖力,特别是强子,他知道把房子收拾好有多重要,和他同龄的人早都娶了媳妇,娃都抱上了,说他不想女人,那是骗人的。刷完墙,他们又把窗户上订的塑料纸全揭了,装上透亮的玻璃。之前只有倩的房间和厨房安了门,后面的正屋和房间都没有门。父亲又找来木匠,给房间都把门安上了。期间,飞又给了倩父亲一千块钱,一前一后,已经给了倩家里两千块钱了,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这真的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一家人自然感激不尽。
历经了二十多天的辛苦劳作,房子收拾好了,看着宽敞阴亮的新房子,家人们觉得住在里面心情格外的美气,饭吃着也香了,觉睡得比以前也踏实了。强子用结实的身体背着母亲把家里从前面到后面转了个遍,母亲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高兴地直抹眼泪。父亲在无人的时候,常常用粗糙的手摸着漆得油光发量的木头门,爱不释手。一辈子辛辛苦苦,也就只能勉强维持个生计,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他从来都不敢想。强子看着新房,感觉似乎日子有了盼头,媳妇肯定能娶到,娃娃也会有的,他干起活来更有劲了。
新房子带来的喜悦冲淡了父母之前的层层顾虑,没有忘记,却也没有那么介怀了。飞还是时常会和倩一起回来,就像一对正常的夫妻那样。倩一直打理着理发店,伟没有再换工作,踏踏实实地在店里待着,给倩打下手,当学徒,飞每个月会给他发工资。店里一切井井有条,大家的生活一片祥和。
现在倩和她的家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给给强子找个对象。她们四处托亲戚留意合适的女娃,给强子介绍。飞知道强子需要相亲,特意给强子从上到下买了一身新衣服,还有一双新皮鞋,送给强子。强子看着新西服和新皮鞋高兴坏了,穿好后,他赶紧跑到父母房间让他们看。这些衣服强子都是第一次穿,特别是穿上新皮鞋,他觉得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走两步叭叭直响,神气极了,背也挺起来了,腿走路也不拖沓了。他一遍遍在房间里来回走着,高兴得像个孩子。父母和倩看见强子高兴的样子,他们更高兴,做父母的又不免感慨是这个贫穷的家拖了孩子的后腿。
流言就像污垢,时间久了慢慢就淡了。开始人们强烈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没有那么强烈了,觉得那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但是还有比流言更可怕的事在等着倩。倩突然发现自己已然成了那些家里有女儿的婆娘们教育自家女子的反面教材,村里经常能听到她们说出这样的话:你可不能跟那个倩一样,没皮没脸的,啥么见啥,就跟人家男的住一块,搞得就像嫁不出去了,羞先人了。”村里那些十三四,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见了倩,都会离她远远的,不知是家里人教的,还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起初,倩不在意流言,后来这样的事多了,心里也就有了想法,她开始慢慢思考以后的路。
一天晚上,倩和飞两人躺在床上,倩告诉了飞周围人是如何用自己来教育自己的娃,如何侮辱自己。飞听后安慰倩不要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简单的安慰已经无法让倩平复内心复杂的心情。她问飞,什么时候给家里人说他们两个人的事。飞也很为难,他怕说了,要是女方家里要的太多怎么办?这两件事又把家人愁坏了。当地的农村讲究不娶山里的女娃,条件好的都有这个习惯。只有家里穷的,条件差的,才从山里娶媳妇。因为当地人都觉得山里人野蛮,没见过世面。还有一个最深层次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嫌彩礼多。
父母拿不定主意,强子也是个不顶用的。只能找倩商量。倩和父母在一起合计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倩又把此事说给了飞,飞年龄不大,但是在厂里经历的事不少,除了倩,其他的事他都能拎得清,大事也不慌乱,有飞在,倩就有主心骨了。飞听了这事,思量了一会儿,告诉倩,不管谁去,倩的父亲肯定要去,父亲是家里的一家之主,父亲到场,显得有诚意,其次,女方说到礼钱,别人肯定做不了主,最后的主意还得自己家里人定。若是倩父亲一个人去,太势单力薄,还得有一个同去的,遇事有商量。现在关键是谁跟着去。飞和倩坐在一起想了很久,也没个合适的人。最后,倩灵机一动。神秘地对飞说:“我知道谁跟着去了!”
飞问:“谁?”倩指了指他。
飞指着自己说:“我?这不太合适吧!”
倩:“咋不合适!”
飞:“是给你哥说媳妇呢,我年龄小,再说我这个身份也有点不好。”
倩:“那有啥呢嘛!你比我哥年龄小,但是处事老练。再说你这个身份咋了,她们家又没人知道。”。
飞没经过这种事,他还是有点没把握,万一事办砸了,就不好说了。倩撒娇地拉着他软磨硬泡,飞经不住倩的“糖衣炮弹”只能答应了。倩拉着飞一起去她家里,要把这个想法告诉家里人。倩把一家人召集在一起,大家共同商量。强子一句不坑,父亲一筹莫展,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也没个头绪,母亲病怏怏的躺在炕上,有心无力。大家都觉得不合适,可是事情也只能是这样了。
此事宜早不宜晚,商量好了谁去,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