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在尽可能地压低,可是这周围几桌子的客人都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说话,这个时候,都在惊奇地瞪着小黄,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黄也终于发现了这一点,他赶忙东张西望看了好一阵,就仿佛生怕岭南九屠会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似的,直到他确定岭南九屠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才干咳了几声,说道:“别人的事还是少说为妙,还是喝酒痛快!各位兄弟,来!来!来!喝!”
一说完,他就连灌了三四碗酒。
小严也说道:“黄兄说得对,替别人瞎操心,这是病,得治!”
这三个人似乎也不想再继续讨论岭南九屠的事,恐怕为自己带来被人一刀割断头颅的灾难,于是他们都在大碗大碗地喝酒。
杜沉非见他们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他就又吩咐店小二替他准备两个外卖,一个是茄子煲,一个是酸菜鱼。
这样的两个外卖,很快就做了出来。
杜沉非就用这农家乐中准备的一种专门用于外卖的简易竹篮提着,又在路边的点心店随便糕以及油条,然后他又在路边一个挑着担子售卖爆米花的商贩那里买了一大袋爆米花,便往这村中的小酒店而来。
杜沉非拐过一道弯,只见一个祠堂前的平地上,围着许多男女老少在观看着什么东西。
众人吵吵闹闹,谈论着生死之事。
从这些人的言谈中,似乎是这地方忽然就死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不是正常死亡的。
只听一个连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头抹了抹眼泪长流的眼睛,长叹了一声,道:“唉!人生无常啊!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是哪里人氏,只可怜被人一刀杀死,成了客途之鬼。”
又有一个大腹便便、约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道:“这个下手杀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良心也真是被狗吃了,杀便杀了,这狗生仔还要把人脑袋都割下来。叫这个人灵魂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这时,那老人问道:“难道就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狗生仔下的毒手吗?”
中年人道:“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只在山上发现了几个人的脚印,往山后去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山后的路上,竟然有一行怪物的脚印,向北去了。”
那老头颤颤巍巍地问道:“怪物的脚印?是什么怪物?”
中年人道:“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怪物,我也亲自去看了,这怪物的脚印,哎呀,可真是比水桶还要粗大得多。你说,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杜沉非一听说这话,立刻就想起了在“山鬼农家乐”中,那四个少年剑客所说的大象。
于是他也挤进那挨挨挤挤的人群,想看看这不幸横死客乡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在这用石板铺成的地上,仰面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旁边,斜躺着一把长剑。
这具尸体,几乎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
尸体的头颅虽然已经被人割断,但这个时候,已有人将他的头颅摆放在紧靠脖颈的地方,尽量让这个身首异处的人头颅与身子靠得更近一些。
这张脸虽然沾满了早已凝固的血块,颜色也已经变成了紫青色,杜沉非一看到这个人的脸,还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他并不是个很健忘的人,至少他还记得光照会的肖步赢。
这个人头,就是肖步赢的头。
头既然是肖步赢的头,那这具无头的尸体,也必然是肖步赢的尸体。
杜沉非心道:“这岭南九屠忽然就出现在这个地方,肖步赢也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莫非是光照会的人在这里与岭南九屠相遇,又起了冲突,岭南九屠将肖步赢杀死在这里?”
杜沉非并没有再多看,也没有再多想。
他感觉自己从小酒店出来的这一趟,看到的已实在太多,听到的也实在太多。
于是,他提着那一篮子食物,又回到了这个村中的小酒店。
这个时候,杨雨燕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虽然还坐在床上,却已经穿好了衣裳,蓬乱的头发也已经梳洗得很整齐。
一看到杜沉非,杨雨燕就看着他,低声叫了一声,道:“大哥!”
杜沉非看着杨雨燕,微微一笑,他本来打算想几句既不伤人又富有哲理又能鼓舞人心的话,去安慰杨雨燕一番。
然而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一两句什么话才显得合适。
对于处理这种事,杜沉非并没有经验。
他有点担心,所有的安慰,都可能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杜沉非明白,对于一个曾经纯真似雪的女孩,如果经历过这样的事,她就绝对不会很快忘记,除非这个人脑袋被门挤过。
但是杜沉非可以保证,杨雨燕的脑袋绝对没有被门挤过。
这房间的门虽然已经支离破碎,但绝对不是用来挤杨雨燕的脑袋而碎的。
杨雨燕是一个内心很阳光、外表也很美好的女孩。
那个试图想暴力破坏这种阳光与美好的苗抚琴,虽然并没有得逞,这是杨雨燕的幸运。
然而,她也许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会开始害怕一个人旅行,会害怕每一个男人的眼神,也不敢再面对这人世间所有的恶意。
现在,杜沉非只希望,那如同滚滚流水的时光,能冲淡甚至完全带走杨雨燕人生长河中所有令人不愉快的污浊。
于是,他只是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竹篮,道:“现在,已经到了该吃中饭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