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哼着摇篮曲,流着泪的眼睛不舍的望.info
男孩尚小,他躺在木盆中,看起来极度困倦。他无力的向女人伸出手,心中喊着妈妈,嘴上却叫不出来,急的泪水在眼角肆虐。
木盆推开了,顺着河水向前漂走,渐渐漂向河流的中心,女人模糊身影在河边追逐着,哽咽着,直到消失。
那是一条怪异的河,一半有水,另一半却是虚空,无尽的虚空。
孩子的木盆,最终漂进了深渊一般的虚空……
坠落……坠落……坠落……
惊醒。
王二狗猛的睁开眼,右脸下的枕头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浸湿了。他正对窗口躺着,窗纸青白,他根本没有入睡多久。
这是一个无比熟悉的梦,已让他惊醒无数次。他认为梦里的男童便是自己,可那个优雅的女人,却不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个村妇,笑起来的时候,满嘴的黄牙,淳朴到和优雅没有任何关联。
梦里的女人模样虽然朦胧,但绝对是个美人,很美,即便她在心碎的流泪,也是王二狗见过的最美的人。
但每每回忆她的模样,为何心里却是一阵剧痛呢?
世上所有的偶然都是梳妆打扮后的必然,偶然惊醒也是如此。
王二狗没时间去回味这个梦,因为他此时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就在床上,就在自己的身后。
王二狗的后背没长眼,但他就是能“看”到。这是无法解释的,就像有些妻子足不出户就知道丈夫出轨一个道理。
王二狗的后颈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意,悠悠的冰冷自那“人”的兵刃传来,但那“人”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王二狗尽力让自己的呼吸舒缓下来,同时也侧耳倾听“他”的反应。
显然,“他”已屏住呼吸,但“他”的兵器却在狞笑,王二狗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甚至意识到,只要自己回身去看他,那把兵刃就会洞穿自己的后背。
刀就在身后靠墙的一侧,或许已被那“人”的脚下。
如今,只能比谁更快了――王二狗猛地翻身而起,一双脚去扫那人的腿,而左手则去抽被下的刀。
刀却不在了。
王二狗心中一寒,眼角的余光瞥到一道灰影夹着一缕蓝光朝自己袭来。
若是常人,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是很难躲开那把蓝盈盈的匕首的。
但王二狗不是常人。他一拍床褥,竟生生将床板震碎,身体随之坠入床下,就势一滚,撞门而出。
王二狗的茅屋之旁便是猪圈,因他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的良好工作态度,掌柜李大嘴便将夜里看园的工作也让他兼职了――当然,没有多加工钱,王二狗也从未向掌柜提过加工钱的事。
他在猪圈门口站定,那头猪见到了他的背影,兴冲冲的跑了出来,扒在圈墙上,拱王二狗的后背。
王二狗背着手,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熟练的插入的猪的鼻孔,轻轻摩挲着,但眼睛却盯着房门。
那道灰色的影子没让他等待多久,如箭一般射出,能看得出,他左手那柄蓝色匕首,是煨了了剧毒的。
头上的罩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王二狗空手迎了上去,瞬间便与那人拆了十余招,然后二人倏的分开。
“是你?”王二狗不禁喝道,交手之后,他已经知道此人便是昨日午间在天字六号房杀死毛五鳞的凶手。
“有胆杀人,无胆留名,不是英雄!”
那人哑着嗓子冷笑两声:“既是将死之人,知我姓名,也是无用。既然无用,我又何必多言。”年纪约四五十岁。
王二狗忽然心中明朗――此人必是孙有才与庄樵的杀手,他白日里作案被王二狗撞见,夜间或许也在天上人间,虽然三十名黑衣剑客全部进了陷阱,而他必然在暗处跟踪,一直跟回了长庆楼。
王二狗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除非这灰袍人死在这里,否则今后就甭想在长庆楼混――失业不要紧,但这消息传回老家岂不让父母丢脸,这才是他在意之处。
心中一定,便又向那灰袍人攻去。
敢拼命的人都有天下第一的潜质。但能在拼命的同时还能保持冷静的,才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王二狗就是这种人。
东方越来越白,这一幕让他心中温暖。有十五年的光阴,每天晨曦初露之时,他都在院子里练武,而师父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专心致志的打瞌睡。
但王二狗只要一偷懒,师父手中的石子便弹出来了。
二人拆了四五十招,全是灰袍人在攻,王二狗在守。渐渐的,守者落了下风,一步步朝着猪圈退去,灰袍人则越攻越猛,蓝色利刃在朝霞的映衬下划出了一弯弯魔鬼的微笑。
“着!”
王二狗闷哼一声,小腹硬生生的接了灰袍人一掌,然后便跌进了猪圈之中,躺地不起了。
那头猪很担心王二狗,跑过去拱拱他的脸,可王二狗没有丝毫动静。
灰袍人冷笑着走进了猪圈,王二狗已成鱼肉。
猪尖叫着喊救命,同时以身体挡住了灰袍人,想救下自己的朋友。
其他猪圈的猪听到了,一齐尖叫着:救命啊救命啊!仁慈之刃有危险啦!
灰袍人心下大骇,没想到这里的猪像疯了一般,蓝刃急刺,一刀便贯穿了面前这头猪的脖子。
猪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眼前的杀手,然后咳出了两口血,颓然倒在了王二狗的小腿上,身体抽搐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