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庭院中有一汪用青石围起的鱼池,中年人头发随意抓了个发髻,身穿粗布道袍蹲在池边,正把手中小米一点点地撒向鱼池里面。
一位穿着长衫的青年人,正站在池边低头看着,几条金色的鲤鱼正争抢着浮在水面上的米粒。
“父亲您看肖华飞那首词写得如何?”
中年人没有抬头,依旧看着那几条鲤鱼围着他的手打转。
“您看是不是以前我们低估他了。我这回见他总觉得他让我看不透。”
将手中最后一点小米撒向鱼池,中年人拍了拍手,抚膝站直身体,看向自己儿子。
“你的心乱了,他只要还不是天下第一人,能写几首诗词算什么。”
青年人被他父亲的话,吓得一激灵。
稳了稳心神,青年人道:“上回找人给郑捕头透风,看样子他那边应该是无功而返了。父亲认为我们是不是要想别的办法。”
“本来也没指望过那小吏,唉...早猜到肖家那老不死的不会轻易上钩。”
“儿子不太明白肖家的钱财对我们就那么重要?”
“你的人生太过顺遂,记住我的话,钱能通鬼神!”
中年人转身走向了边上开得正盛的牡丹花丛,仔细挑选了开得最艳的一朵,点点头伸手用力折下。他缓步再次走回池边,将这朵牡丹递给了自己儿子。
青年人接过牡丹,捏在指尖皱眉凝望,他想了半晌后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抬手将花抛进鱼池内。
不到片刻这朵花便被池中的鲤鱼抢食干净,再没有一丝颜色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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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用左手托着香腮,右手翘起手指围着浮生醉的瓷瓶口在划圈,明亮的眼神中饱含着对肖华飞的深深好奇,就好像她今天才认识肖华飞一样。
“肖公子有如此才气,为什么来了这么多次却从不显露,公子怕是不知,你是吃了很多亏哟。估计此时这楼外的竹林前,已经站满了想生吞了你的人。”
肖华飞在前世倒是知道,有个柳大才子的前半生,可是享尽了美人之恩,在他那时当个作家或诗人真的可以名利双收。
柳永壮年时因科举屡试不中,于是就天天上青楼写词发牢骚,终成一代词神。
而他最让男人们羡慕的是,他每回去还不用花银子,出来时反而会有姑娘们争相往他衣服里塞银子,只为得到他的一首词作。
几乎所有姑娘都争着以陪他为荣,而等到年纪大,体力不好了以后,他又跑去当官。
曾经肖华飞在上学时,读到这段fēng_liú轶事,那真是对柳永的操作惊为天人,若是没有在黄石寨见到杜兰英,恐怕他此时就要效仿先贤高人了。
肖华飞淡淡地笑了下,真诚地对九娘说道:“我若说这词是抄来的,不知九娘作何感想?”
九娘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道:“昨晚诗会那么多读书人在场,还有从京城来的赵先生,若你是抄来的,恐怕他们下楼时便会跳脚骂你,你看着年纪不大却这般不老实。”
肖华飞心中也感无奈,这恐怕就是,真做假时,假亦真。
“九娘怎知我不老实,我若真不老实你又没见过。咱们还是来谈谈生意吧。”
现在的肖华飞让九娘觉得难以驾驭,她在欢场也算是阅人无数,而今天面前这个十七岁少年,却让她觉得滑不留手,抓不到半点凭借。
于是九娘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肖公子要谈生意也行,但奴家只有一个小请求,以后你若有了新的诗作,必须先来潇湘阁,我们会替公子准备文会,然后你再当场作出。公子若是答应,从今以后就是潇湘阁的贵客。哪怕姑娘们若是不愿收你酒钱,我也决不过问。”
听过九娘的话,肖华飞差点咧嘴点头同意,以后就呆在这里不走了。这是他两辈子,头一次离人生赢家如此近的距离。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虽然他再抄个几十首还是没有问题,可如果真走上这条道路就过于自私了。
肖家还指望他来继承家业,杜兰英是他自己选定的爱人,还有黄石寨上面几百个贫困的山民,这都已经成为他的羁绊。
肖华飞在前世之所以能够过关斩将,走上集团高层,就是因为他有着超出常人的强烈责任感。对他而言往事不可追,前世的牵挂在突变下被斩断,可今世的羁绊却已成为他生存的动力。
面对来到大晋的现实,他也只能选择顾好眼前人,那些深爱着他,没他便活不下去的人。人没法任性地孤独活着,失去心灵支撑的人生会很难熬。
肖华飞皱起剑眉,眼里闪过一丝坚决,对九娘说道:“肖某现在的确没有新的诗作,而且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佳作,若是九娘不愿与在下谈这笔双赢的生意,那便不再强求。”
说着肖华飞向九娘拱了拱手,想要起身离开。
九娘没想到,肖华飞会拒绝得如此果断,常理来说一个男人不应该拒绝这种天大的好事。
若是肖华飞胡乱敷衍她几句,生意谈成后一首诗词不作,她其实也一点办法也没有,说白了这个要求对肖华飞没有什么实质的约束力。
所以她没有因为肖华飞的拒绝而气恼,反而更加欣喜他的坚持与诚实,并没有因为她是欢场女子而随便敷衍。
九娘抬手挡住肖华飞,冲着肖华飞妖娆一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