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到了融炼的关键时候,成败在此一举,鸟泽生再不理会三人,闭目凝神,运起内视之法,专心操控天火神通煅烧融合两件道胎。
人体构造错综复杂,其内状况因时候不同,千差万别,各部之间亦是相互关联共鸣,多有互动。古语有云,牵一发而动全身,正是绝好的形容。体内融炼之难,便是难在此处。两件道胎有质有形,在经络丹田之中受道力浸润,地方已是极为逼仄,如今又加进一把天火神通,三样物事挨挤一处,更见拥堵纠缠。如此乱糟糟的局面,要将两件道胎煅烧得雨露均沾,一样的圆润剔透,对火焰与道力的操控,实是到了极精准、极细微的地步。一旦道力流转之速稍稍生出变化,抑或心神微有波澜起伏,天火神通只需轻轻偏转那么一丝,恐怕立刻就要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也就是鸟泽生天赋绝佳,勤修不缀,方才有此能耐。若是换了唐一与唐二在此,只怕早已望洋兴叹,无可奈何。饶是如此,鸟泽生亦是极不好过,整个人好似泥塑木偶一般,僵立不动,额前冷汗密布,面上一片惨白颜色,端的是一副心神损耗过巨之相。
三人自识得鸟泽生以来,每回见它展现手段,无不挥洒自如,潇洒写意,好似一篇神文佳作,观来心旷神怡,令人大感享受。如今瞧他坚持得困难,显是力有不逮,心中早已收紧,连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生怕弄出些许动静,引他分心。六只眼睛紧盯着他面上神情,只盼下一瞬间,其中便有笑容浮现,一切大功告成。
三人正自紧张,却见鸟泽生噗的一声,陡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已是委顿在地,眼耳鼻中亦有血迹溢出,模样分外凄惨痛苦。三人心头一跳,正要冲上前去,却被鸟泽生勉力抬手阻止,竟然就地盘膝而坐,继续煅烧琢磨,全不顾鲜血流淌,只片刻功夫,已将它面上染得道道赤红,衬着苍白底色,好不可怕。
老黑看得心惊,在心神中暗道:“早知如此,便真不要他炼了。这些个精研手艺的,都魔怔得很,他是这样,乔老也是这样,又不会多长几斤肉,不知图个什么。“
田砚叹道:“人人喜欢的东西不同,遇上自家爱煞的门道,自然就是这般不要命的搞法。”
老黑嗤道:“我却最喜欢偷奸耍滑,占人便宜,也没见像他们一样,要我看,他们就是作得慌!”
田砚却道:“这就是所谓的不疯魔不成活了,所以他们是大师,我们却只能在这儿干瞧。”
老黑嘟囔道:“干瞧也没什么不好,瞧着他们犯傻,也是有趣。”
就这几句话的光景,鸟泽生又呕出一口鲜血,终是缓缓睁开眼来,挣扎着站起,脑中便是一阵眩晕,摇摇欲坠。
田砚忙将他扶住,细细查看伤情,老黑与胡上墙却早已忍耐不住,随口嘘寒问暖两句,便厚着脸皮询问法器炼制的成败。
鸟泽生不以为杵,微笑道:“我琢磨的果然没错,只恨未能早生万年,在何老祖座下亲身听教,遗憾啊遗憾。”说到此处,又是微微一叹,说道:“可惜我道行太过不济,钻研参照之物亦是少得可怜,能至如此地步,已是勉强得紧,想要对山河镜下手,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田砚稍一查探,便晓得他只是心神损耗过巨,好生将养些时日,自可慢慢复原,这才放下心来,安慰道:“前辈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如今既得了门路,日后勤加砥砺,自能勇猛精进。总还有百年时光留给我们,也不必急在一时。”
鸟泽生怅然道:“不知秘策缺失的部分流落到了何处,秘地与六道皆是辽阔,寻找起来,只怕比搜集山河镜碎片还要困难。”
听得此言,田砚亦是大有同感。想那山河镜碎片虽然散落六道,极为隐秘,但收藏之辈不外乎各道的高门大阀、绝顶高手,尽管个个儿难缠,却总有个用力的目标方向,找准机会巧取豪夺,未必就不能拿下,他手中已得的三块,无不是由此而来。而那秘策遗卷却全然不知所踪,寻找起来并无半分头绪,当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想着确是叫人头痛。
鸟泽生又道:“只待过个一年半载,诸事停当,我便去寻访此事,不睹秘策全貌,我就是死了也难闭眼。”
田砚也道:“这并非前辈一人之事,我九法同修,各道都是要去的,自会留意其中的消息。”
老黑与胡上墙却不管这些遥远事情,随着话头赌咒发誓几句,便催促鸟泽生快将全新的星尘晶取出,也好见识一番。
做成的东西,便是攀过的关卡,鸟泽生追求高远,自不会在意这些,将星尘晶吐了出来,随手抛给两人,也懒得多做观摩,自去将养伤势不提。
田砚只觉不好意思,斥道:“好一副市侩嘴脸,与你们打混一处,当真丢人!”
两人哪会脸红,齐声道:“人家都疯魔了,哪会在意这些?老爷怕是想多了。”说着又来催促田砚,让他快快试来。
星尘晶这件法器,田砚得来虽晚,对其感情却深。这世上若无此物,他当年道行尽丧,未必就能复振,方月娥与博忘雪一身浮肿肥丑,只怕今日还难还原。光这两项,便是他人生中最最看重的要紧事。跟何况就在大半年之前,星尘晶还护着他躲过了小白腹中的绞杀,得了一大堆的好处。回过头去看这一桩桩,一件件,此物当真可算他的福星,平日从不显山露水,一至关键时候,便可大生奇效。此刻听得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