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砚进了密林,脚步并不稍停,一口气行出上十里地,直至林外那上千弟子的声息俱都不闻,这才现出身形,由雷奔奔驮着,遁速全开,往穿云峰方向绝尘而去。
只是他虽避过了人之耳目,却逃不过道场大阵的侦测,未奔多久,天穹之上便有一颗紫星闪耀而出,随他一同前行,好似一盏指路的明灯。现下雷奔奔狂奔正速,胡上墙的隐匿手段已是派不上用场,便只能听之任之,待赶到穿云峰下,看清了形势,再做打算。
此处隔着穿云峰还有些路程,雷奔奔一路狂奔,初时还算顺利,并无人上前阻拦搅扰。待到距离穿云峰渐近,便冒出一些值守巡弋的弟子,皆是循着那紫色大星的指引而来,迎面相攻。
这些弟子皆是受了刘空竹的蒙蔽,不知其中真相,田砚哪里忍心加害,并不取出陌上信物应对,只是随手打晕了事,急急赶路。谁知林中弟子却是越来越多,渐渐联结成群,其中不乏修为精湛之辈,齐齐围追堵截。
田砚不愿牵连无辜,束手束脚之下,便只能迂回躲避,兜着圈子往前赶去。几回被四面合围,堵个正着,也只是将陌上信物与定天弓摸出来威慑一番,寻隙逃之夭夭。
如此纠缠不休,速度上便慢了许多,待赶到穿云峰附近,已过了大半日的时光。田砚长出一口气,连忙吩咐雷奔奔停下脚步,由胡上墙将二人裹了,隐迹潜行。那紫色大星顿时失了目标,团团乱转一番,便悬在当空,再不动弹。
田砚与雷奔奔悄悄行进,不多时候,来到密林边缘,那一片青石广场已是遥遥在望。一瞧周遭情形,两人便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道淡紫的光幕自天穹倒扣而下,将整座穿云峰罩得严严实实,只余广场之上一道丈余宽阔的门户可供进出。密林之中不时有弟子现出身形,鱼贯而入,粗略一数,竟不下千数。皆是沉默静立,各占方位,组成偌大一座剑阵,阵阵肃杀之气弥漫而出,带得林边沙尘飞扬。
那门户两侧各守着一名第七境造化的高辈弟子,乃是刘空竹座下亲传之徒,此时手中俱都拿着一方小小木盒,将盒盖掀开,紧盯其中。瞧那木盒形制,与卓老与赵剑八手中的一般无二,自是放置那神行兽幼虫所用,正好对付胡上墙潜形匿迹的本事。
田砚眉头皱起,微一沉吟,便吩咐老黑先去试一试那紫色光幕,若能渗透而入,那便偷偷绕个圈子,行到侧面开一道缝隙,自可神不知鬼不觉摸上峰去。
老黑应诺一声,便躲在无相幻剑之中,往那光幕侵袭而去。此处道行最高的便是刘空竹那两名徒儿,在无相幻剑面前却还不够看,对此全无所觉,只是一味盯着手中木盒,防备胡上墙的手段。
不过片刻,老黑便悄悄潜回,说道:“老爷,这光幕似与道场大阵勾连一处,端的不好应付。若想将它拱穿,少说也要四五天的光景。”
田砚一听,顿时头痛。博忘雪一行为掩护他离开,将一众对头俱都牵扯在地宫之中,虽说计策得售,哄得两名长生中人大打出手,但这法子实为走钢丝的弄险之举。说不好什么时候,那红衣上人与巨贾搭上了话头,便要瞧出端倪,一旦合流,端的是万难抵挡。他晚回去一刻,众人的危险便多增一分,若真要挨过四五天的功夫,就算到时顺利解了紫阳的束缚,一同杀将过去,只怕黄花菜多半也要凉了。
却听胡上墙自告奋勇道:“老爷,小的新得了一身本事,已与从前不同,区区两条小虫,也不见得能将我怎的!”说着便啪嗒一分为二,往青石广场的方向掩去。
这弹涂精原本生性胆小,又身具极高明的潜匿本领,最惧怕的便是上场打斗。但自从在那一口废弃的新魂池中泡了个澡,得了无限分裂的奇妙神通,便再也不惧殴打,早已跃跃欲试,亟欲瞧一瞧自家新鲜出炉的挨打神功究竟厉害到何种地步。如今遇到这上好的机会,自然不肯错过。
不过片刻,便听那看守门户的其中一人陡然叫道:“贼子就在此处!快快动手!”手上一道剑光打出,射向光幕之外一片浅草之上,想来胡上墙已是进入那神行兽幼虫的感知范围,起了反应。
一众弟子虽见那浅草之上空无一物,但早得了嘱咐,此刻也不犹豫。整齐划捏出剑诀,便有一道巨大剑影自剑阵垓心之处升腾而起,呼啸斩下,迅捷无伦。只听轰隆一声,尘雾弥漫,一道狰狞裂口笔直延伸至密林之中,豁出老大一片狼藉之地,其中威力,着实惊人。
田砚与老黑心头一紧,只怕胡上墙受了冲击,有甚损伤。雷奔奔与胡上墙最为交好,声音已是微微发颤:“胡闹胡闹!这剑阵如此厉害,岂是好相与的?偏是它喜欢逞强!”
话音未落,却听另一名看守门户之人大喊道:“贼子跑来了这边,还等些什么?”亦是一道剑光打出,射向一方大石,距离适才的方位却是隔着老远的距离。
那一道长剑虚影顿时应声而动,将大石劈得粉碎,又是犁出一道深深沟壑。田砚这边却是心中暗喜,晓得胡上墙安然无恙,尽可应付得来。
如此一边呼喊,一边砍劈,不多时候,已将偌大的一块地面划得阡陌纵横,七零八落。那两名看守门户之人所指的方位忽左忽右,忽东忽西,全然无迹可寻,已将一众弟子撩拨得焦躁无比,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抱怨,不少人便想道:“这两人仗着他家师父威风,在此胡乱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