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姑娘不见丝毫犹豫,择了一条道路便游,再过片刻,水道又见开叉,这一回竟分作五条,五姑娘亦是不做停顿,埋头扎入其中一道,领着众人顺水而行。
如此游过一段,便遇岔路,道路越来越是繁复,到了最后,竟分出上百条水道之多。田砚几人早已晕头转向,便是此刻想返身回去,也辨不清路途,再看这水道之中凹凸起伏,怪石突兀,毫无斧凿痕迹,显是天然形成,皆是忍不住感叹老天造物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秋姑娘并不曾慌乱半分,任它岔道再多,皆是有条不紊,走得气定神闲。几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已是放宽,再想起这一路地貌神奇,不禁对此行的目的地更增好奇。
一行人再游一阵,入了一条宽阔水道,便再也未遇岔路,蜿蜒行过半个时辰,便闻头顶水声咆哮,哗哗作响,显是有一处空旷的所在,因地势较高,未被河水充满。
田砚几人在水中一待半日,早觉气闷,见秋姑娘飞身出了水面,顿时松了一口气,亦是齐齐跃上。谁知甫一脱水,闷翳之感却不消反增,直逼得人恶心欲呕,眼前更是白茫茫一片,难以见物,待到落地之时,已全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失了方向之感。
几人心里一惊,便听老黑发喊道:“迷……迷心瘴,这是迷心瘴!”
田砚正要撑开山河镜法相护持,身边却有一团红光幽幽散开,淡淡光晕笼罩之下,不适之感顿时消减大半,尽可忍耐得住。他定睛看去,只见出手之人正是秋姑娘,掌中托着一盏血红烛台,烛火摇曳,伸缩不定,一团赤芒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好似鬼火一般。
那烛台的形制,与迷心瘴中两宗通道的路标一般无二,只是大小缩减了许多,如今看来,功用都是相同,只为在浓雾之中起个护持效用。田砚见那烛光晃晃悠悠,好似不太稳当,便还是将法相撑开,做个周全,问道:“秋姑娘,此处的大雾与迷心瘴一般无二,不知是何讲究?”
秋姑娘被山河镜法相罩住,顿觉周身轻松,忍不住在法相之上摩挲了一把,哼道:“这劳什子果然古怪。”瞥了田砚一眼,这才答道:“你只管跟着,到时一见便知。”言罢仔细查看那烛火摇晃的状况,不时掐指计算,辨别方位,走出几步。
博忘雪见她如此,心中已有猜测,便道:“秋姑娘何必如此操心劳力,有砚儿那对果子帮忙,咱们还怕走不出去么?”
如此走走停停,耗时耗力,其实秋姑娘早就觉得焦躁,但她总瞧着田砚不顺眼,便不肯随便求助,如今见博忘雪提起,这才借势斥道:“偏是有人喜欢做个闷葫芦的鬼样子,事事漠不关心!”
田砚只觉没好气,暗道:“我若主动提起,你必然又是另外一套说辞,指摘我多管闲事,无聊透顶。总之我呼吸都是错,你可满意了罢!”无奈一叹,将两枚同心剑果自匣中唤醒,寻找路径。
秋姑娘见这对果子在雾中跑得飞快,丝毫不受影响,心中已是酸溜溜的,忍不住又道:“怂人有好运,出门踩狗屎,占这许多好处,不遭人恨么?”
田砚懒得计较,只当是个耳旁风,老黑却不肯依,张口便道:“丑人多作怪,出门被人欺,吃这许多亏,还嫌不够么?”
秋姑娘斗嘴不是对手,只能气道:“黑畜生,你我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现在便重新算起,你得罪了我,总要叫你好看!”
老黑趁机讥道:“些许小恩小惠,不过顺手罢了,你也不必一笔勾销,我只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秋姑娘气得想要动手,却被博忘雪拉住,安慰道:“现在你与砚儿乃是一路,他好便是你好,有什么分别。”
秋姑娘恨恨道:“当然有区别,我现在不过暂时与这小子狼狈为奸,日后得了方便,谁还与他一路!”她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话一出嘴,不免将自己也骂了,见老黑在一旁笑得肚痛,心中又羞又怒,脚下加速,离了山河镜法相的遮挡,手持烛台走在前头,将一口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这一处浓雾笼罩的范围不算特别广阔,几人又有同心剑果在前引路,行来迅捷,不过多时,便至一片石壁之前,其上砺砺粗糙,其中却有一块凹陷,显是人为开凿,里面置着一堆炭黑的杆子,散出缭缭烟雾,燃烧不缀,与迷心瘴中一般无二,正是被焚毁的剑竹。
田砚不禁叹道:“原来迷心瘴中那片剑竹林,早就有人去过了,我还道咱们是首先发现之人。”
博忘雪却道:“想那放火之人自然比你我为先,不然迷心瘴又是从何而来。”一双妙目往秋姑娘看去,眼光炯炯。
秋姑娘恼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此事我确不知情,便是剑竹之名,也是从你们口中得知,以前从未听说。”
老黑不肯罢休,质问道:“那这一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胡碰乱撞,随便转来的罢?”
秋姑娘冷冷一笑,说道:“此处乃是血宗修建的暗道,自古便有,我自然晓得。你们若是不信,那便一拍两散!”抛下众人不理,在石壁上摸索一番,找准了部位,拿血红的烛光映照其上,片刻之间,便闻轧轧声响,石壁之上已是现出一方黑黝黝的洞口,约摸三丈方圆,洞内修整得平滑无比,森森冷风灌出,将几人衣袍吹得猎猎飘飞,瞧这架势,这暗道应延伸极远,至于究竟去到何处,恐怕只有秋姑娘晓得了。
几人与秋姑娘一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