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听到过这种声音,这是路西法曾经对他唱过的,似乎是恶魔们的语言,仿佛宇宙中敲响的洪钟,在半空中回荡激荡着的人心。
秦澈觉得脑袋里像要炸了一般充斥着什么东西,仿佛万千个恶魔在头颅中嚎叫。
房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仿佛听到了一座很多年不运行的古董重新运作起来发起巨大的声音。
他想要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抬不起来,全身无力得像是被抽去了脊骨的鱼。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红色只是一片红色的大地,遍地都是鲜血,一般的水在流淌。
穿着红色铠甲的骑士团。……铺天盖地的骑士团,从这个世界的东边一直延伸到最西边。他们冲锋而来不?他们要用他们的黄色把整个世界都吞没了。
不!不对!那不是白色的骑兵,那是白色骑兵般汹涌的狂潮!不!还不对!那也不是狂潮,那也不是白色的,那是世界最深的黑色,那些东西所到之处,天地间再无一丝的光!好像是一柄巨斧把他的大脑劈开,把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塞了进去。
接下来是幽深的地道,破碎的画面带着他在一条幽深的地道中爬行,他的腿似乎断了,像蛇那样蠕动,可他又觉得自己爬得飞快。他以为爬到地道的尽头就能查出这错误记忆的真相了,可他爬进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中,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人声环绕着他,像是幽灵们在窃窃私语。金属器械的闪光,暗绿色和血红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摇晃……疼痛,不可思议的疼痛,他不顾一切地挣扎,但他好像变成了一条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会被这个茧壳活活闷死。
“不不不,不要!”
秦澈惊恐地大喊。
他希望眼前有人能帮自己一把,但是教室里空荡荡的,连风都没有一阵。
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神圣的吟唱还在继续。
战栗中,恍惚间,秦澈眼前出现了那如同噩梦般的景象,就像曾在某部电影中所看到的那样,带着镣铐的人行走于那通红铜柱上,烧焦的皮肉使他们发出惨烈的叫声,最后无一例外,那些人都带着扭曲又绝望的面孔坠落在铜柱下的碳火中,成为火舌的祭品,以此来换取“它”的愉悦。恍如一次邪恶的仪式。
……
“这个少年怎么了?”
“他似乎很痛苦。”
一个手部有狼头纹身的中年人正使用着恶魔能力观察着室内,对于浑身冷汗的秦澈感到不解。
这个考试的实质是通过恶魔语言的吟诵,将每个人体内寄存的恶魔残魂激发出来。
一般来说,大部分人都不会出现排异反应,只会觉得体内少了不少负担,毕竟那玩意在人体内可是会不断吸取精神力的。
而一旁吟诵的老人并没有停止,而是不停地翻动着手中残缺的书页,不断变化着口中的措辞。
“怎么会这样!”
“哪怕是最温和的恶魔低语他也承受不住,身上也没有恶魔的灵体出现,我在学校这么长的时间里,还从来没有见过。”
中年人手上的狼头闪动着,既想要劝谏老人停止吟唱,又想看看之后秦澈会出现什么变化。
教室里的年轻人身体晃动,两只手不断地颤抖着,仍然置身于无尽的幻象之中。
他注意到老人的眉头动了动,嘴上的节奏再度放慢,几乎已经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了。
这一转变似乎有了成效,年轻人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得到了一瓶水,明显地可以看到身上涌现出巨大的生命力。
秦澈在教室里疯狂地喘着粗气,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额头落下,在地上汇成一片小水洼。
“他似乎好了些,要继续了。”
中年人仍是询问着老人。
“不,我们需要下去看看他,这件事非常奇怪,想必他就是项既明所说的路西法的寄生者了。”
老人关上了书本,抖了抖身上沾染的浮尘,今天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只有这件事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路西法?!”
中年人大惊失色,手臂的狼头似乎都发出了嚎叫,不过其中蕴含是战意还是恐惧,就不得而知了。
“没错,被项既明看好的人,果然身上会出现异样啊。”
“不过这到底也是个赌博,路西法究竟是能终结恶魔的时代,还是会开启恶魔的新时代,或许没有人知道。”
老人叹了口气,牵动着心脏处的伤口一阵生疼。
“我所希望的,不过是在我能存活的几年里,不要再看到年轻人因为上一辈的错误而逝去了,要彻底终结恶魔时代,所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两人推开教室的门,只看见秦澈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秦澈,很难受,是吗?”
少年只看见原本紧锁着的门被推开,两个人踏着一缕阳光走了进来。
他点了点头,却没有什么力气从地上撑起来。
“脑袋有刺痛感吗?”
秦澈看见一个留着白胡子,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蹲在了自己面前,垂暮的双眼打量着自己。
“没有。”
现在他只想闭上眼睛,从眼前仍在闪动的幻象之中走出。
“有感觉到体内出现另一个人吗?他和你对话了吗?”
老人继续问道,并且吩咐身旁的人去给秦澈端来了一杯水。
在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后,秦澈觉得稍好了些: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