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棠院的复选还在进行之中,却已经不关花子妤什么事儿了。
退了半步跟在阿满身边,子妤显得小心翼翼,也不敢说什么话,让阿满愈发觉得这小姑娘挺守规矩,不苟言行倒也很对胃口,便想着开解她两句:“你也别紧张,咱们四师姐虽然挑剔了些,却不会轻易对咱们这些伺候她的师妹打骂。只要做好了分内的事儿,逢年过节的赏赐也不少。你看我这身衣裳和头面,还不是四师姐赏下来的。若是普通弟子,哪里能穿的这么体面”
随着阿满的一路念叨,子妤这才明白,怪不得其身为婢女也能穿的这样体面,一套行头置下来恐怕要好几百个钱,低阶弟子中到五等都只有二十文钱一个月,不吃不喝存上一年也买不起的。不过她心里才不紧张呢,只是想着要和弟弟分开,有些不舍罢了。而且就此过去做婢女,将来还能不能唱戏都成了个问题,这才闭口不言的。但既然阿满如此主动劝自己,子妤乖巧地开口应答了一声“知道”。
看着她身量瘦小单薄,又柔顺乖巧,阿满先前心中对塞雁儿主动收她为婢女的那一分嫉妒之心也消了去了,暗暗甩甩头:“你若害怕以后没机会登台,也不尽然。四师姐每日唱念做打的练功要花费两三个时辰有余,咱们做婢女的在一旁伺候,你留意看着,好生学习,不比跟着师傅学的少。再说了,咱们做四大戏伶的婢女,每个月可以领到五十文铜钱的薪饷,吃穿用度都不花钱,只要不轻易生病,一年下来还能存上些做家底。将来跑堂会和入宫伺候太后,你若能有幸一并跟去,眼界也能比老实地呆在花家班能开阔些。多想想这些,也就没什么好可惜的了。”
听阿满对自己好言相劝,子妤也大胆了些,诺诺地连声应了,终归忍不住开口问:“阿满姐,我的亲弟弟也在戏班里,如今我做了婢女,平时能时常回后院看他么?”
“噗嗤”一笑,阿满才知其埋头不说话老半天原是担心这些:“整个花家班,你若是低阶弟子,倒真不能随便跑。但如今跟了四师姐,想去后院子看望弟弟难道还是个难事儿?且不说那些守关的婆子小厮不会拦你,还会主动帮你捎带吃食和信件呢。虽不能说去就去,但四师姐一点头,那还不是两步路的事儿。你瞎担心什么呢!”说完又是一阵笑,两人已经迈步进了**等弟子所住的小院儿。
眼下做完活计,弟子们正在院中练功的练功,耍闹的耍闹,远远听见一阵笑声,都朝着院门边忘了过去。只是大家都没见过四大戏伶,更别说这塞雁儿身边的婢女了,都疑惑着望向这边。
守门的婆子姓刘,在花家班待了有些年生了,也是从小看着塞雁儿从低阶弟子步步向上,最终成为四大戏伶的,自然要熟悉些。一见来人竟是塞雁儿身边的婢女,态度恭敬地不得了,上前颔首道:“阿满姑娘怎么有空来咱们这地方,赶紧坐,赶紧坐。”
进了后院,阿满收住笑意,又恢复了那股子倨傲的态度:“不用了,四师姐看中了这花子妤,我陪她来收拾一下就离开。”
刘婆子一听,绿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就朝花子妤身上望去,口中“啧啧”直叹:“我就说你这丫头面相好,福缘深厚,才来戏班子不到一年就谋到个如此好的差事。去吧,好好伺候四师姐,也别忘了多回来看望下这院子里的师兄师姐们,还有我这个老婆子。”
院中的低阶弟子们一听“四师姐”,又听那个姐姐说看重了花子妤,各人脸色俱是又惊讶又疑惑,但当着阿满在又不好问花子妤和刘婆子,只好都瞪大了眼睛瞧着她们。
花子妤可顾不得其他人的眼神都冲自己身上扫,上前给刘婆子福了福:“婆婆平时待我们兄妹一如亲人,今后我不住这儿了,还请婆婆多帮着看管子纾,不能让他偷懒。”
刘婆子素来瞧着这花子妤顺眼,现下看她寻了个好去处还如此恭敬地和自己说话,连连点头:“你放心去伺候四师姐,子纾平时虽然闹腾了些,有老婆子在,一定管教好他,也不让人欺负他的。”
“好了,别多说了,快去收拾东西吧。”阿满打断了刘婆子的话,脸色有几分不耐。也难怪,像刘婆子这样的粗使杂仆实在没什么可打交道的。
“阿满姐请稍等,我东西少,一盏茶的时间就好。”子妤也不耽搁了,赶紧往自己住的小屋跑去。
几个和花子妤住在一起的女弟子见状,也跟着回了屋子,想顺便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毕竟今日她是去无棠院参加复选的,也不知过没过,怎么就和四大戏伶中的塞雁儿的婢女一齐回来了?看样子,还要收拾东西离开,难道也是要过去伺候人的?
关上屋门,几个小姑娘就围拢了过来。
平时子妤为人温和,沉默少言,再加上姿色并非绝妙,唱功也并无过人之处,所以在屋子里属于被忽略的一类人。若不是她过了初选,如今又被塞雁儿收为婢女,这些同屋的小姑娘恐怕根本不会把她给放在眼里。
“子妤,你果真要走?”
说话的名唤杏儿,生得很是俊俏,平日里钟师傅常让她多练习花旦的唱段,还挺看好她。却没想她始终没能过了唐虞的眼,所以对于花子妤都过了初选很是有些不满,口气冲冲的。
花子妤打开属于她的那口半大的木箱子,取出里面的两三件粗布夏裳,一件半旧给洗的发白的厚棉衣,还有些内衫肚兜什么的,用了一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