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壶盖一旋开,袅袅的热气就漂浮了上来;然后,整个房间刹时充满了那种幸福的香气。/
象所有传统的保温壶一样,壶盖的下面,通常会有一个小小的食盒,盒子下面才是保温的壶胆。
方展宏在食盒里放了两条精心烹制的糖醋黄鱼——新鲜**的黄鱼被盒子下面壶胆里传上来的食物热气一蒸,逼得香味越发浓郁起来,馋得谢韵柔食指大动。
“我的天,这么这么香…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香成这个样子?”谢韵柔坐起身来,迫不及待的抬头张望着。
方展宏笑着把医院的移动餐台推到谢韵柔床前,把食盒里的糖醋黄鱼拿出来放在一边,把热气袅袅的壶往谢韵柔面前一递,问道:“认识这是什么吗?”
谢韵柔凝神一看,壶子里花花绿绿的一片,看上去内容很丰富的样子,看着象粥又象羹,就是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但是这香味…
实在是香得受不了了,怎么会怎么香?那种味道带着股又甜又糯的厚重的粮食清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醇美的气息,实在是说不上来那种勾人食欲的感觉。
谢韵柔猜了半天,摇了摇头。
方展宏笑道:“哈哈,猪八戒见到了人参果儿了吧?说给你,你不认识,拿给你,你没吃过“切,那是猪八戒说孙悟空的,没文化。”谢韵柔应了一句之后,突然更觉得饥肠辘辘了,冷不防肚子里雷鸣一般响了两声。十分不雅。
她心虚的看了方展宏一眼。脸有点发红。
方展宏哈哈大笑着掏出一副一次性的餐具,有勺有筷子,递给谢韵柔道:“快吃吧,八路军优待俘虏。”
谢韵柔再也无暇斗口,拿起勺子来,撕掉包装,就吃了起来。
“小心烫!”
根本不等方展宏提醒。谢韵柔吃得直呵气,一连几口热热的食物下肚,谢韵柔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糖醋鱼。满足的眯了眯眼睛,赞叹地点了点头。
“行,够意思!我说哥们儿,谢了啊!”谢韵柔笑着冲他比了下大拇指,道:“真是太客气了,还到燕莎买小黄鱼给我吃。”
“什么?”方展宏忍不住笑得弯下了腰去,指着谢韵柔道:“你说,这个鱼是燕莎地?你什么舌头啊。格式化一下重装算了。”
说着,方展宏指着那碟鱼,道:“你是不是以为只有燕莎才有小黄鱼卖?燕莎的东西动不动就上千块,依你们这种人的想法,那我们小老百姓想吃条黄鱼都不配了?”
“其实这就是普通的黄花鱼,北京满大街都有卖的,超市里买六七块钱一斤买回来,洗干净了炸一炸,浇汁浇卤调好了味道,就是了。你这个人从来不买菜不下档次低的小馆子。自然是不知道了。”
“真的?这么好吃地东西,才六七块钱?骗我的人脑袋长大包哦!”谢韵柔狐疑的看了看方展宏,又吃了两块鱼,连连点头道:“好吃,太好吃了!那…那这个象什么什么粥地呢,哪儿买的?”
“哪儿买去?我自己煮的。大小姐。”
“你还会煮饭?”谢韵柔捧着保温壶直了眼睛。抬头笑道:“这么娘娘腔的事,兄台居然也略懂略懂。小妹佩服佩服。”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方展宏双手抱在胸前,心里赞叹谢韵柔真是大户人家出身,都饿成这样了,还吃得那么淑女。虽然吃的急,谢韵柔还是保持了良好的教养和形象,小嘴里含着食物后马上闭上,她咀嚼的时候你绝对看不见她嘴里的食物和她地牙齿、舌头,而且嘴里还含着东西时一定不会开口说话。
方展宏解释道:“我在郝佳家里借的厨房炊具,东西不趁手,不然味道更好。我说,你不是见过大世面吗?跟方老师说说,你吃的这是什么呀?”
“好象有米,有糯米云豆什么的,反正是粥嘛。”谢韵柔一口气喝了半碗,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鱼。
方展宏看她吃的香甜,点头道:“这种粥你谢大小姐是肯定没吃过的,这叫百家粥。”
“百家粥?哇,名字很拉风嘛,什么讲头啊?”百家粥就是乞丐粥,就是叫化儿粥。”方展宏淡淡的说道。
“什么?”谢韵柔楞住了,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粥,疑惑的问道:“少扯了,这是乞丐吃的?那咱这社会生活水平也太高了吧?”
“当然,略有不同。”方展宏笑道:“我这是2.0地升级版。里面放了冰糖和桂花籽的。”
谢韵柔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阁下是丐帮的英雄,失敬失敬,不知道背上是几只布袋,上下尊号如何称呼啊?”
方展宏摇了摇头,回头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这手艺,其实是小时候练成的。”
说着,他怔了一怔,低声道:“其实我跟邹晓洁她们也说过。我小时候在一个很穷很偏僻的渔村长大。那时候寄养在亲戚家,父母家人都在很远很远地城里,没人疼没人管。渔家人一出海,常常就是几天几夜,我一个人被扔在村子里,肚子饿了,小孩子没办法,就去各家各户蹭吃蹭喝地…”
谢韵柔楞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方展宏。
在这一刻,那个自信地、傲慢的、有点霸道的活土匪不见了,面前坐着的只是一个孤独而受伤的男人,语气里有着深入骨髓的寂寞和哀伤。
“…农村的人,其实都非常淳朴。那个时候,他们自己家里都没有多少吃的,无非是一些粗粮和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