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吩咐邢老爹为高隆盛装上了几瓮酒,让他带回去尝尝,若是觉得好喝,下回再差人来拿。高隆盛自是满意,又觉那酒香似与普通酒水不同,听人说不可多饮,想来也是有什么奥妙。却又不知为何赵正原本卖十来贯一斗的好酒,现如今市面上怎如此稀少。只几个酒楼每月限量数坛,卖完了便就真卖完了。
他却不知,白汤在河陇军中乃是标配。只不过平凉的白酒多已蒸馏成了高度酒精,虽然因为工艺及材料原因还未达到标准的医用级别,但用于伤口的消杀已经是河陇军营中不可多得的良药。
原本赵正在良淄酿酒一是因为自己爱喝,二是也想换些钱银。但自从他发觉这朝中隐有不稳后,这白酒也大多数不被外销。上任兵部之后,就已经开始蒸馏酒精,以备不时之需了。
赵金玉自隔壁推门而入,恰好赵正跛着一条腿想爬起床来。赵金玉连忙上前扶了一把,道:“元良你这又是何苦。装病而已,非得使这苦肉计,让自己瘸一条腿?”
赵正笑笑,指着床边的烛台,“屋里太暗了,你替我掌个灯。”
“是!”赵金玉拍了一把赵正的手,一边点灯一边道:“你这死样子就让我想起你小时候,在吉利那吃了亏,便往自己身上湖泥巴,跑吉利家去告状。害得吉利被姜婶子吊起来打了一晚上。”
赵正回忆了一番,没什么印象。赵金玉说起这些旧事来,眼神里都闪着光。让赵正不得不怀疑,他小时候也该是个心机诡诈的孽子。
赵金玉端了一碗茶递给了他,道:“你与高隆盛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此人是在名单上的,你得小心应付才是。”
赵正点点头,说道:“这人看上去忠君体国的,平日里也和蔼可亲,作为圣人的亲随没什么架子。原本我对他的印象颇好,只是自从渠国公给了我那份名册后,我便开始留意起来。今日他说的这些,想来不过是为郑西元或是康小六探探我的口风。说来也是可笑,他们当真没别人用了么,让个高龙神这暗棋亲自出马,是当我们都是瞎子聋子?”
“那你打算如何对付康陆?”赵金玉问:“你让他回长安,他若是回了,你难不成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赵正摇头,“他每年都会回长安,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如今并无证据,你能拿他如何?这不过是搪塞高隆盛的话术,康小六回不回长安,你我眼下都没辙。关键是新军编练,这事倒是迫在眉睫。”
“可你在病床上,伤筋动骨百余日,这些天谁来负责?”赵金玉埋怨道:“既然是做戏,你就不能摔得轻一些?还当真是摔断了一条腿?”
“不做真些,谁又会信我?若是让有心人知道我欺君,还不拼了命地往你府上递参表,在朝会上数落我几大罪状!?”赵正道:“至于新军人选,我已定了。便是赫连云天为主,兵部司军训张宏为辅。赫连云天是我一手自团练营里带出来的,他懂得我的手段,这回,正好趁我受伤,发他一个护卫不力的罪,让他带兵练兵去。那张宏,人似有些不太合群,但我要的就是不合群的,且他又是军训,有此责任。给他们再加一个校场营的良生,我看他似也有心军旅,且演练军阵也算有些特长,让他三人担纲,我能放心。等明日朝会过后,我会上书圣上,以京畿道为试点,先募兵五千。”
“你在兵部不过几日,还真让你淘了几个人才。”赵金玉同意赵正的意见,张宏这人,在兵部也的确受到了排挤,赵正抬他一把,这对双方都有好处,于是便道:“那我可不得加把劲,让圣人准了这军制?”
“不仅得让圣人准了,还得上圣人筹钱。”赵正说:“新军开销颇大,没有国库支持,便难以为继。新军制这事,渠国公定会在明面阻止,你二人唱个双黄,别让郑西元看出什么端倪来。”
“那你真就准备撒手?“
赵正看了他一眼,“都甚时候了,我不撒手难不成我亲自去练?堂堂兵部尚书,亲自出马,是否吃相太过难看?若此上心,不怕被人参一本意图不轨?”
“也是哈!”赵金玉笑了起来,“那我便就去准备。琳儿今日自渠国公府回来时,便就说了,渠国公也在考虑如何悄无声息地让郑西元入套。”
“谈不上入不入套。这事原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若是没有康小六,我哪还要费尽心思去编练什么新军?”赵正叹了一口气,这新军兵权,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是以,若是郑西元想些别的有的没的,赵正还要想法戳破他的美梦。
他想了想,新军兵权,可能还要麻烦太子殿下。
于是招了招手,让赵金玉靠近点,附耳说了一些不能让外人听见的话。
赵正的断腿告假,御医亲自诊断,高隆盛携圣意垂问,自也是板上钉钉。朝中少了那阴阳怪气的赵元良,似乎天都亮了起来。
果不其然,郑西元上朝第一件事,便是对变革大唐军制的提议,再次上奏。这一回,他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军制表的内容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娓娓道来。
“圣上!大唐开疆拓土,原本府兵制立下了赫赫功劳。但此一时彼一时也,新朝百废俱兴,各地府兵编练空占徭役农时,荒废田业。河陇、剑南、河北各道战事仍频,便也罢了。可江南、岭南、淮西等地,并无战事,府兵若是加练,定会影响收成。若是不练,往后一旦边塞有事,其战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