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跟着李玳去了他位于西院的书房。
小杨氏“死”后,李玳还是搬回了西院居住。他早已习惯了这个住处,反倒对本该属于嫡长子所有的东院兴趣平平。虽然西院如今没有女主人,但李玳反而觉得更自在了。他想要召哪个女人进来,就召哪个女人进来。即使将来有出身显赫的继室入主东院,也不会影响他的生活。他认为这样挺好的。
李俪君对于西院也不陌生。从前她曾经跟着李妍君来过这里很多次,即使与李妍君翻了脸,她的小纸鹤与无人机也没少光顾此地。她对这座院子里某些少为人知的角落的了解,可能还超过李玳这个现任主人呢……
李玳把小女儿叫进了书房,也不曾花费唇舌去安抚人心,只随便说了两句“以后要与姐妹们和睦共处,不要让外人看隋王府的笑话”之类的话,便开门见山了:“你这次回京,乃是贵妃娘娘有旨要召见你的缘故。虽然日期未定,但大体上应该是在上巳节的时候。听闻那天圣人与贵妃会游幸曲江芙蓉园。贵妃若在园中见你,你就不必身披重孝进宫去了,也省得有人啰嗦什么。你从来没晋见过宫中贵人,这几日赶紧熟悉一下礼仪,免得当日闹了笑话。到时候妍娘陪你一道去,你也好有个伴。”
李俪君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阿耶为何这么说?贵妃不是只召见了儿一人吗?”
李玳道:“贵妃虽然只召见了你一人,但没说你不能带姐妹同行。反正都是李家的女儿,多带上一个妍娘又有什么要紧?总不能带俶娘去。她娘当初跟贵妃就处不好,见面反倒容易惹事。哪怕贵妃宽宏大量,俶娘那脾气也容易惹祸。相比之下,妍娘更乖巧些,她从前又跟秦国夫人时常见面,秦国夫人还挺喜欢她的。有她与你同行,便是你出了什么差错,她也能求秦国夫人在贵妃面前帮你说项。”
李俪君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对这个渣爹有太大的期望,就算心里生气,也没必要露出来:“阿耶,您应该知道贵妃娘娘为何要召见儿吧?不就是因为娘死得冤枉,杀娘的又是杨家的女儿,贵妃娘娘知道小杨氏仗着她的势害人,心里生气,才会特地召儿前去安抚一番吗?当初小杨氏的罪行刚被京兆尹审问出来时,贵妃就已经赐过许多东西来安抚儿了。三姐毕竟是小杨氏所生,您让她陪儿去见贵妃,万一贵妃问起她的生母,三姐总不能撒谎吧?可她要是说了实话,贵妃娘娘就不会生气吗?”
李玳皱了皱眉头:“小杨氏作恶,与她的孩子何干?妍娘才几岁?贵妃娘娘从来没有迁怒到他们姐弟身上,见了面也不会怪罪。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他是特地去问过虢国夫人的,虢国夫人压根儿就没把小杨氏放在心上,更别说是小杨氏的女儿了。
李俪君只觉得李玳天真得可笑:“三姐又没有跑到贵妃面前去显摆自己,贵妃自然不会与她一个孩子计较。可三姐要是主动出现在贵妃面前,贵妃真的会不在意吗?更何况,贵妃心知三姐生母杀了儿的生母,儿却带三姐一同出现在贵妃面前,贵妃若问起儿为何这么做,儿能怎么说?说儿原谅了仇人?还是说儿只是奉父命行事?”
如果说她原谅了仇人,那就显得对死去的生母有些不尊重了。可要是说她只是奉父命行事,那岂不是在贵妃面前暴露了李玳的薄情寡义?
就算李玳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当了。
他只得说:“放心,到时候让妍娘在贵妃面前替母赔罪,多磕几个头,哭得惨一点,贵妃最容易心软了,必定会饶恕她的。”他也听出小女儿不情愿带李妍君同行了,只得耐下性子跟她说原因,“从前小杨氏爱巴结秦国夫人,连带贵妃与另两位国夫人的脾气喜好也都摸得一清二楚。这些事妍娘都知晓。有她陪着你,你去见贵妃时就不会出差错了。为父这都是为了你着想!只要你们姐妹讨得了贵妃欢心,只需她一句话,为父便有望为官作宰,得登高位,届时你们姐妹便是宗室中最风光的女娘!”
不稀罕!
李俪君抿了抿唇:“阿耶,小杨氏生前也只讨好了一个秦国夫人,另外几位从来没正眼看过她。而且秦国夫人当时并没有救小杨氏性命的意思,如今又能对小杨氏之女有多少情份?眼下距离上巳节已经没几天了,圣人与贵妃要游幸曲江池,春寒料峭,秦国夫人真的会带病出现吗?要是她不出现,儿带上三姐又有什么意义?虢国夫人倒是有可能出现,可她对小杨氏之女又会有多少回护之情呢?”
李玳不由得迟疑了。秦国夫人病了好几个月了,连进宫都少了许多,新年时甚至没有去参加宫宴。虢国夫人跟他提起此事时,他还特地送了许多名贵药材过去。倘若秦国夫人的病一直不能好,她也没办法帮两个女儿说什么情呀!至于虢国夫人,她前不久才跟小杨氏的娘家兄弟结下仇怨,至今不曾和解。看到小杨氏的女儿,她不奚落几句就算不错了,又怎会回护?虽说李妍君建议他给虢国夫人送的衣料很合她的心意,但这虢国夫人喜欢的只是衣料,而不是提议的人。李玳开始觉得,李妍君的想法还是不够周全,小孩子家就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趁着李玳沉吟不语的时候,李俪君试探地道:“阿耶怎会忽然想到让三姐陪儿前去见贵妃的?就算三姐知道贵妃与她几个姐妹的喜好,只需要告诉儿就行了,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