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朋友,在以前的章节里,你知道了我是一个情绪化的人。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我这种情绪化特别强烈,强烈得无以复加。
上文说过,我去年没有别的工友挣得钱多,然后下决心今天要超过他们。我的这种决心是一种非常好的表现,同时也是令人赞扬的。
村庄上的人们听说后,甚至还有人要给我提一门亲呢。但是,读者你知道,今年老板刚来的时候为那一捆电缆没发给我们三个看工地的补贴款。
这对于我下的决心无异于泼了一盆冷水。我心里好烦呀,我觉得我们三个是被冤枉的,老板不应该那样对我们。
别人回家过年,我们三个孤孤单单守在工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丢了东西,老板你也应该多多少少出出壶,给我们一点钱吧,可你竟那样一毛不拔。
我很想挽回这个损失,就和另外两个人商量,给工头王保忠送点礼,让他帮忙在老板那里说说好话,给我们多少补贴一些。他们两个表示同意。
于是,我们三个一人拿出十五块钱买了一条希尔顿香烟,又买了几瓶好酒,让我干爹的弟弟带着我们去王宝忠家坐坐。
读者,你知道我有多倒霉。我们三个把礼物拿出来才坐了不到一分钟,老板王志学就来到了王保忠的办公室。我们贿赂的事情一下子让他知道了。
他不仅没给我们一分钱补贴款,反而把我干爹的弟弟骂了一顿。哎呀!我也算当了一次周公瑾: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件事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沉沉的压在我的心上,令我好久都没能回过神来。又加上云志老是在众人跟前拿这件事做文章,更叫我抬不起头。
他跟人们说,我没见过送礼的,老板在那里去送礼,也不分分场合。说实话,听到这些话,我真想和他大吵一架。但是,我是一个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
我总想,他是我的长辈,又碍于老占的脸面。再者,我那时在工地上没有一个至近的人,有了一个好朋友良秀也被调走了。
在这种势单力孤的状况下和云志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想了想,也就忍住了。但是,我那个憋屈劲,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我心情一不好,就不上班。我这个人还有个坏毛病,就是懒得说话。你说你休息一下也可以,总得和带班的打个招呼吧。
可我偏偏不那样,不上班连招呼也不跟人家打。我不跟人家打招呼,又怕人家到宿舍来找我,就走出工棚,找到一块野地,在上面睡觉。
刚开始工头对这种事极为恼火,就找云志反应。云志跟工头说我是个败家子,不成器,工头也就不计较了。
我正自暴自弃时,又发生了一件事,它把我的那颗也想争强好胜的心击得粉碎。
读者,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那就是我去年挣的钱是让一个叫战平的男孩子帮我捎回家的。他在帮我捎钱回家的时候,我顺便让他帮我给我父亲带了一封信。
在信中我让父亲在家里养两头猪。我说我在北京打工,他们在家里再养两头猪。这样一来,我们的家境就会慢慢变好了。
我父母不识字,信是让别人帮忙念的。村庄上的人们一听我的信的内容,对我的印象极不错,说我是一个会操心的人。
为此事,还有人帮我提亲呢。但他们只是在我母亲跟前稍微提了一下,说要观我的后效呢。你知道人在倒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人们常说,喝凉水都塞牙缝,放x都砸鞋后跟。那两头猪长到七八十斤重的时候传染上了瘟疫,竟然一命呜呼了。
后来,从老家来的一个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差一点想到了自杀。也许读者们要笑话我受不了一点打击,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受不了打击,要笑话你就笑话吧。
从此,我更加自暴自弃起来,歇班成了家常便饭。所以,村庄上的人们对我的印象极坏。良秀听说后从另外一个工地来劝我,和我谈了谈心。
刚开始几天我还好好的,但没过几天我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那带班的见我这样,也不管我了,我爱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我倒成了一个自由人了。在歇班的时候,我当然也会看书。但不知怎么回事,那时连书也看不进去。
我也偶尔会写一些文章,但写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都看不上。我的心很乱,乱成了一团麻。
当然,我有时也会想到前途,想到出路,有时也会想重新鼓起勇气来。但这一切只是瞬间的思想。这些思想就像流星划过一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懒惰和对不劳而食的想象。
我有时在想,假若自己能像父亲讲过的那么一位小伙子身上发生的故事该有多好呀!那么,我父亲给我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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