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蒙着蓬莱。
远离陆地的蓬莱岛,像被宝蓝锦缎环抱其中的璀璨珍珠。
结冰的海岸,一艘大船正装卸货物。
刘勉捧着几张蔡侯纸,正在清点货品。
“小姐已清点一遍,因何还要反复查验?”跟在她身后的侍女轻声提醒:“天气寒冷,还是早些回屋歇着。”
“若不查验明白,回屋烤火也是心中不安。”刘勉说道:“只查一遍或有疏漏,多查几次,方可对得住夫人信任。”
靠在岸边的乃是董正麾下商船。
大船上岸之前货物早有盘点,刘勉前来清点,不过是甄宓满足她想做些事情的心愿。
一心为蓬莱做些事情,刘勉却并未小觑此事。
商船靠岸,她便亲自前来查验。
清点完毕,她还不肯回去,而是又仔细复查。
安排众人卸货的董正已得到消息。
心知刘勉来此,只是甄宓随意安排,董正起初并未在意。
查验了数遍,她还没离去,董正不由心生疑惑。
迎着刘勉走了过来,他拱手一礼问道:“敢问小姐,可有不妥?”
欠身回礼,刘勉说道:“起初查验并无不妥,反复核查,却发现十多箱货物与实不符。”
货物都是董正亲自盘查,刘勉说与实不符,他连忙问道:“何处不妥?”
到了十多只箱子前,刘勉说道:“货单之上,箱内尽是镔铁。”
“正是镔铁!”董正点了点头。
刘勉微微一笑,双手按在一只箱子上,用力推了推。
箱子向前挪动几分。
止住推动,她向董正问道:“镔铁沉重。如此一箱,我一女子怎可推动?”
董正脸色陡然难看,连忙吩咐两个卸货的汉子:“将箱子打开!”
两个汉子上前,把钎子插进木箱将之撬开。
箱子上层整齐的码放着镔铁。
“将镔铁拿开!”董正吩咐。
几个汉子七手八脚的把镔铁抱开。
只抱去两三层,余在箱内的便只剩下一根根木条。
“多年行商,竟敢与某耍诈!”董正先是冷哼。随后向刘勉拱手说道:“幸而小姐心细如发,否则某竟遭人诓骗!”
欠身回了一礼,刘勉只是浅浅一笑。
她并不相信董正不知货物缺失。
多年行商,采办货物怎会粗心至此?
货物掺假的消息很快传到甄宓耳中。
甄宓只是淡淡一笑,并没做任何表示。
见她发笑,念儿问道:“查出货物缺失,夫人因何还会发笑?”
甄宓说道:“刘小姐太过认真,怕已是得罪董公。”
“得罪董公?”念儿满头雾水:“董公不是说他也遭人诓骗?”
“行商多年,怎会疏忽至此?”
“夫人是说……”
甄宓缓缓点了下头:“行商天下。董公所需打点者甚多。时常还须与人花天酒地,若无铜钱,怎可成事?”
“既要打点,理应告知夫人……”
“打点耗费难以入账,若每笔报之,董公也不必出岛。”甄宓说道:“往来货物多有缺失,我早已知晓。”
甄宓说的这些,念儿并不是太明白。
她总觉着账目还是一笔一笔核算清楚最妥当。
“出外莫要乱说。”见念儿一脸茫然。甄宓说道:“刘小姐有所察觉并非坏事,至少董公日后克扣。会有所收敛。然而此事只可你知我知,绝不可告于他人!”
“奴婢知了!”念儿应了,随后又问道:“夫人莫非不加以理会?”
“不闻不问,他们自会找我。”
查出货物有异,刘勉回到房中仔细查看她经手的货单。
越是查看,她越觉得不对。
镔铁沉重。装在大箱中,三五个壮汉也抬它不动。
区区女子便可将箱子推动,其中缺失可见一斑。
更奇怪的是,整船货物都无异常,偏偏只有十多箱镔铁出了差错……
觉着有必要告知甄宓。刘勉收起货单离开住处。
才到甄宓住处,念儿就迎了过来。
“刘小姐果真来了!”念儿欠身一礼说道:“甄小姐已是等了许久。”
“夫人等了许久?”刘勉愕然。
“正是!”念儿应了,对她说道:“请刘小姐入内说话。”
谢了念儿,刘勉进入屋内。
房间里点着火盆,才进屋内,刘勉就闻到满室淡雅的幽香。
甄宓并未焚烧香料,冬天更不可能有花草熏房。
香味竟源自甄宓!
坐在火盆旁,见刘勉入内,甄宓说道:“刘小姐请坐下说话!”
“夫人好似已料到奴家要来?”谢过甄宓,刘勉在她对面坐了。
“外面冷的慌,小姐且暖暖手。”
依言将手放在火盆上烤着,刘勉说道:“夫人可知镔铁少了?”
“缺失多少?”
“十三箱……”
“整箱?”
“倒也不是……”
“区区十三箱镔铁而已,刘小姐无须介意。”
账目不明,货物出了偏差,摆明是董正从中捣鬼。
甄宓却不闻不问,好似浑然不觉。
她的态度让刘勉很是不解。
“董公求见!”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请!”
董正进入屋内。
见刘勉也在,董正露出一抹尴尬。
“董公何事?”甄宓问道。
“只为镔铁缺失一事而来。”
“不过缺了十三箱而已。”甄宓说道:“采办镔铁,旱路、水路、海运长途跋涉,